庄谨之低头饮茶,他有自己的思量,并没有很快接沈从安的茬。
沈从安也不恼,面上仍旧是笑着的。
他看着在茶杯中打着旋的茶叶,慢慢地道:“谨之,我听闻你与柳承泽的关系很好。”
庄谨之扯了一下嘴角,“倒也算不上好,不过承泽兄的性子,确实是豪爽豁达。”
“就算旁人对他出言不逊,说一些明褒暗贬的话,他也不在意,只一心捧着书本。”
他这么说,眼底却布着淡淡的嘲弄。
他也同那些人一样,嘴上说着夸赞的话,实则是明褒暗贬。
他就差直接明晃晃地说柳承泽没脑子,是个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
沈从安喝了一口茶,“既然爽朗豁达,想来他也是大方的性子,寻回玉佩的事,还要拜托谨之你。”
“我听闻谨之你与瑶瑶前些日子吵架了,她还是个小姑娘,你多让着她些。”
“你若把玉佩寻回来了送给她,想来她会很高兴的。”
前几日娇容坊中发生的事,虽有庄家人压着并未外传。
但沈从安有让人留意庄玉瑶的行踪。
他若真想知道些什么,庄家也是瞒不住的。
庄谨之看了沈从安一眼。
看似平易近人的周王殿下,嘴里说着拜托两个字,话里的意思却是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将玉佩寻回。
庄谨之垂下眼睑,笑容一哂,他淡道:“承泽兄就算再如何大方,这玉佩也是柳家传家之宝。”
“既是宝物,又怎会拱手让人。”
沈从安不甚在意地一笑。
他拿起手里的青瓷杯,眼底冰寒一片,“谨之你不试试,又怎知他不会给?”
“何况这世间的意外之事多不胜数,谁知道明日柳家会不会出了什么变故,只能变卖传家之宝度日。”
他忽然又笑了,将目光投向窗外,“瞧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世上哪来的这么多意外。”
沈从安的目光远远地欣赏着窗外的光景。
他眼底能容纳得了层云叠嶂的蓝天,能容得下树干虬曲枝繁叶茂的枫树。
却因想看的东西太高,瞧不见底下微弱的野花绿草。
庄谨之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紧了紧。
今日原本也不冷,他却觉得手心发寒。
不过很快,这股子微弱的寒意便散去了。
他将手里的杯子搁在桌上,“我会尽力一试的,殿下放心。”
说到底,他和沈从安都是一样的人。
见庄谨之已给了他答复,沈从安便不再纠结于此了。
他站起身,目光远远地往外头瞧去。
庭院里的桂花已经开了,芳香幽幽,飘飘荡荡的飘进屋子里。
沈从安笑着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未曾逛过你家的后花园了,你忙你的,我去那边走走。”
庄谨之垂下眼睑,笑了。
沈从安想做什么,他是知道的。
庄谨之喝了一口茶,“我还要看书,也不便陪着殿下。”
“殿下仔细些,莫迷路了。”
沈从安唇角往上扬了扬,“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庄府,哪里会迷路。”
庄谨之眉眼微动。
片刻后他才道:“就怕殿下走腻了从前爱走的那条路,一时兴起想另辟蹊径。”
“小路或许快一些,可若是碰上什么蛇虫鼠蚁,那就得不偿失了。殿下还是走以前的那条道为好,毕竟知根知底。”
他说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仿佛他真的只是在好意提醒沈从安莫要走错了路。
沈从安瞳色略深了深,他看了庄谨之一眼,修长的手轻轻落在对方肩上。
他道:“你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哪条路是归途,哪条路只是风景。
他还是分得清的。
庄谨之略垂了一下眉眼,语调波澜不惊,听不出任何喜怒,“殿下知道便好。”
沈从安表情不变,抬脚往外面走。
庄谨之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哂笑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眼下初秋,风吹在人身上,凉爽却不会觉得寒冷。
庄家的凉亭,确实是个欣赏美景的好地方。
他坐在那,庄府的下人自觉摆上了茶水瓜果点心,他一边饮茶,一边坐看云卷云舒。
他抬手示意下人全都离开,自己独自赏云饮茶。
沈从安的表情十分坦然。
仿佛对身外之物不甚在意。
仿佛他从不醉心名利,只一心想着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做一个富贵闲人。
可惜,假的终究成不了真。
沈从安再饮了一口茶。
将茶杯搁下时,他听到了一声娇娇软软中带着几分惊喜的从安哥哥。
沈从安转过头,便瞧见粉衣罗裙,头发梳得精致漂亮,眉眼弯弯,笑容干净漂亮得仿佛一张白纸一样的庄玉瑶。
庄玉瑶抬脚朝他走过来,腰间的环佩,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她的脸颊有些红,抬眼去看沈从安,声音又娇又软,“从安哥哥,我好久没看见你了。”
沈从安弯了弯唇。
他站起身,帮她把一缕被风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
他眼神柔和,笑容里也是含着三分宠溺,“回朝宴那日才见过,你这么快就忘了?”
庄玉瑶抿了抿唇。
她其实不愿意提起回朝宴。
那日她和李思萱都丢了脸,反倒是庄婧溪出了风头。
庄玉瑶轻轻地哼了一声,秀气漂亮的鼻子略微皱了皱,“我还以为从安哥哥在回朝宴上只顾着看美人呢,没想到从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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