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礼恍恍惚惚地吸了口气。
夏日里的风,应该是灼热无比,偏偏他此刻觉得寒凉无比,吹得他眼睛酸涩,吹得他的头脑逐渐清醒。
韩彦看着他,又看了眼远处那个衣衫洁净的姑娘,“庄子逸说,你妹妹以前身体不好,胆子也很小。”
庄明礼沉默着没接话。
他脑海中有关于四妹妹的记忆,其实很少。
依稀记得她确实是个柔柔怯怯,连话都不曾高声说过的姑娘。
记忆里的庄婧溪,还是走两步就要咳嗽几声,会一脸期待地瞧着他,小声地唤他一句大哥。
他很难将过去怯生生地唤他大哥那个四妹妹,同现在这个冷眉冷眼,面无表情地连名带姓地叫他庄明礼的庄婧溪身影重叠在一起。
韩彦将他的沉默看在眼里。
他也没再说些讽刺挖苦的话,而是淡淡地瞥了庄明礼一眼。
韩彦淡声道:“你也别怪她对陆家人亲近,对庄家人冷淡,这都是应该的。”
“她和陆家人是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是可以将后背留给对方的,而你们——”
韩彦笑容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若拿雪中送炭来比喻陆家对待庄婧溪。
那庄家是什么?
庄家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只能是落井下石。
庄明礼沉默了很久,她远远地瞧着庄婧溪的背影,突然问:“她在战场上做了那么多,为何陆家却知情不报?”
“她既那么厉害,能杀得了北狄人,又能当得了治病救人的菩萨,怎么不见对她极好的陆家对她做点什么。”
庄婧溪会医术这件事,庄明礼并不意外。
久病成医,庄婧溪又不是只病了个一年半载。
他到底不信陆家能比庄家待庄婧溪更好。
他只觉得,庄婧溪兴许是被一些小恩小惠迷了眼。
听到庄明礼的话,韩彦不免轻笑了一声。
他眸中掠过一丝讽刺,“你想岔了,不是陆家知情不报,是她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些。”
至于为何不想让外人知晓……韩彦似笑非笑地瞥了庄明礼一眼。
谁知道呢。
兴许是不希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在她身上发生。
也许是不想让谁沾了她的光。
庄明礼的心口有些堵。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远处的那一抹身影不用韩彦明说,他也能想明白庄婧溪为何要将自己在军中的功劳藏着掖着。
自然是因为不想被人说庄府的姑娘如何如何。
她未进京时,旁人不知晓她是陆仲齐的义女,教女有方这四个字,只会落在庄崇山和赵惠兰头上。
庄明礼知道庄婧溪对庄府有着很深的成见。
却不知道原来这份成见从两年前开始就已经这样的重。
庄婧溪若是能知道他心中是这般想的,必然会十分好意地提醒对方想多了。
庄婧溪不愿意提前将自己的功劳说给天下人听,压根不是因为对庄府心存怨恨。
她只是不想回京后要收拾庄府给她留下的烂摊子。
倘若她立下军功,得明宣帝夸奖,庄崇山必然会趁她未回京,将她和庄府的利益绑在一处。
届时,她就会被迫沦为庄府的棋子。
庄崇山赵惠兰这些人,还不知道会借着她的势做什么呢。
庄婧溪不想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从一开始,就将这种可能掐断在了摇篮里。
庄明礼未能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心口堵得慌。
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急促,“她未免太会权衡利弊,她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性子。”
他原以为自己这个妹妹,是刻薄恶毒视人命如草菅。
他现在才发现,她其实也有几分慈悲心肠,也会不忍看着人去死。
他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可他更多的却是心寒。
因为她发现了她身上的另一面。
太精于算计,太趋利避害。
他这个四妹妹是下棋的高手,走得每一步都算计得极为精妙。
原来她待庄府的人不只是冷眉冷眼,还是冷心冷情。
韩彦却是唇角微翘,双手抱胸,反问道:“是啊,她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
这话庄明礼说过,庄子逸也当着他的面说过不止一次。
韩彦脸上的笑容,愈发讽刺。
他又问:“为什么从前那个总是会一脸期待地喊你们哥哥的小姑娘,会变成如今这样?庄明礼,你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吗?
这短短的五个字,仿佛是有千斤重。
一下子狠狠地砸在庄明礼心口上。
砸得他心口憋闷,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晕。
庄明礼很想说他不知道,可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韩彦淡淡地看着庄明礼失神的表情,轻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庄明礼,你再指责她时,不如先反省一下你自己做过什么。”
韩彦觉得庄明礼真是只长岁数不长脑子。
身为大哥,竟然还不如庄子逸看得明白。
韩彦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跟个傻子在这多费口舌,也是挺蠢的。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介意,再多说些。
他道:“你想让她变成一个好妹妹,可你自己又是个好兄长吗?”
话音才落,庄明礼就瞧见,陆飞白端着一碗药走到庄婧溪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韩彦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一看,倒是笑了,“这段日子,陆飞白和陆绾绾,都会陪着她过来。”
“一方面,是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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