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婧溪转过头,瞥他一眼,“你倒是耳力超群。”
江寒钰仿佛没听出她夹枪带棒的嘲讽,眸光清清淡淡地从她脸上掠过。
他身姿欣长,于矜贵中透着冷淡沉敛,银白色的面具在阳光下透着微光。
教人无端生了几分窥探之心。
想要拨开云雾,看看面具下的那张脸,究竟是如传言般惨绝人寰,还是容色无双。
江寒钰轻笑,眸色稍深,“前朝开国之君文帝,继位时,南边突厥虎视眈眈。”
“有臣子献策,不如利用突厥王室的内乱,引得突厥王室互相猜忌提防。文帝欣然采纳,此计果然奏效,突厥内斗不断,王室子弟互相残杀。文帝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这个故事并不新鲜。
庄婧溪自然也是知道。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扫了江寒钰一眼,眸光微凉,“你有话可以直说。”
江寒钰眸色深了深,好整以暇地看着庄婧溪。
他很诚恳地给出了评价,“挑拨离间这一招,算是被你玩得炉火纯青。”
庄婧溪盯着他,唇角溢出一丝讥讽,她反问道:“是又如何?”
“我是在挑拨离间,然而我从头到尾,可有半句在信口胡诌?”
不只是江寒钰听出来了她在挑拨离间。
庄子逸也听出来了。
然而那又怎么样呢?
江寒钰唇角的弧度缓缓往上扬,他看了眼庄婧溪,眸中掠过一丝看好戏的光,“这便是你的高明之处了。”
“让人心甘情愿地成为你手上的一把刀。”
庄婧溪的面容清晰地倒映在他眼底。
外头的人说庄四姑娘貌似狐仙,这话原也没错,却也谈不上对。
江寒钰的眸中泛着幽深的寒芒。
他倒觉得,她就是只狐狸。
庄府的那群人,如何与这只狐狸斗?
庄婧溪瞥了一眼江寒钰,抬脚往浮萍居的方向走。
不出意外地,江寒钰不动声色地与她并肩而行。
回楚王府也是这条道,她也不能说是江寒钰跟着自己。
落叶吹到庄婧溪的肩膀上,她面无表情地将它扫开,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江寒钰。
她道:“庄府那样的家族,从外头动手,远不如先让他们里头先乱起来。”
她不会忘记陆家上一世的结局。
看在庄老夫人和庄素素的面子上,她不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庄府也落得个被满门抄斩的结局。
但庄家和沈从安是不能够再继续搅和在一起了。
她是可以一点一点地瓦解庄家人的美梦。
是可以温水煮青蛙般,一点一点地击垮庄家人对沈从安的信任。
可是没这个必要。
那样太慢了,也收效甚微。
她可以从里头将这一池平静的池水搅得风云涌动。
就像江寒钰刚才给她讲的那个故事一样。
文帝利用突厥王室的内乱,将王室的矛盾无限放大,令整个突厥内斗不断,无暇顾及中原这边。
她也要将庄府和沈从安之间隐藏的矛盾调到明面上。
庄玉瑶是维系和周王府关系的纽带。
沈从安为了让庄玉瑶喜欢上他,费了不少心思。
庄崇山本就有野心,而沈从安看起来势头最好。
恰好自己的女儿也喜欢对方。
于是沈从安便以心疼女儿为借口,顺水推舟地站在了周王的队伍中。
步步为营,费尽心思地让一个女子喜欢上自己,只要有情深二字做挡箭牌,便是之后美人知道真相,也很难责怪他。
谁会忍心责怪这样的一个人呢,毕竟对方没什么恶意,仅仅只是喜欢自己罢了。
可倘若,所有的情深和喜欢不过一个借口。
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yù_wàng和野心呢?
所有的喜欢和情深一旦变质,掺杂了利用野心。
这个时候,被利用的美人知道了真相,还能感动得起来吗?
会不会恶心的想吐呢?
且看吧,一场好戏就要开始上演了。
这场戏,庄婧溪想看,江寒钰也想看。
江寒钰眸色深了深,倏地转过头,笑意颇深,“说起来,你也姓庄。”
“庄婧溪,按理来说,你其实没道理和庄家过不去,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算是你的家人。”
当然,也只是某种程度罢了。
还有一点江寒钰很好奇。
庄婧溪分明看着对庄府的人有很深的成见。
但这种成见好像与她己身无关。
更像是一种利益上的争锋冲突。
若说她这么做,是因为对庄府这么多年的无视和苛待感到怀恨在心,所以非得毁了庄府。
倒也不见得。
因为她看庄子逸庄明礼等人的目光是格外平静的。
平静得仿佛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江寒钰查过。
庄婧溪并没有被调包。
她就是活生生的庄府四姑娘。
然而任谁也想不到,如今巧舌如簧杀人不眨眼的女子,从前是柔柔怯怯,连话都不曾高声说过,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小姑娘。
直觉告诉江寒钰,她身上似乎藏着很深的秘密。
庄婧溪瞥了江寒钰一眼,眸色冷淡,“希望你也有一群这样的家人。”
“对你非打即骂,好的从来想不起你,一有祸事就想着把你推出去。”
“还想着把你嫁给一个,杀人如麻命不久矣天生貌丑的煞神,甚至还巴不得你死在对方手上。”
前面的那一段,江寒钰姑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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