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郑毅的话,滇军营长沉默了,他摸了摸缝针之后重新缠上洁白纱布的脑袋,胡子拉碴的嘴唇蠕动几下,最后发出一声长叹:
“船队遇袭的时候,我就隐隐揣测,你们是那支胆大包天,曾驻扎吉安城外、让我滇军上下无地自容的教导师,郑长官和****教导师的威名如雷贯耳啊!”
郑毅哈哈大笑,示意年轻消瘦的滇军营长坐到自己身边来:“来来,坐下吧!仗打完了就没有必要相互敌视了。”
滇军营长略微犹豫,在郑毅和善目光中缓缓坐在对面的矮凳上,看到王虎臣给自己递来香烟,连忙点头致谢,双手接了过来,凑上火苗吸了两口,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你们朱师长是朱培德将军的族亲吧?”郑毅和气地问道。
滇军营长诚实地回答:“我们朱师长不到三十二岁,是益帅的族弟,除了留守南昌担任全省守备部队副司令的朱世贵将军之外,我们朱师长和益帅最亲,如果不是多次败于郑长官手下,我们朱师长恐怕已经调回南昌晋升军长了。”
王虎臣疑惑地问道:“朱培德将军打算扩编吗?”
滇军营长苦笑道:“谁不想扩编?可南京中央政府和蒋总司令总是防着我们滇军,我曾多次听到朱师长和李参谋长说过,我们益帅多次前往南京交涉,如实呈报我军现有兵力和武器装备,但中央政府和蒋总司令始终不愿意授予我军新的番号......”
“直到我们益帅咬着牙率领战斗力最强的两个军开赴江北,参加北伐,中央政府才批准我们成立江西省守备司令部,但也只给了我们三个地方守备师的临时番号。”
“说句实在话,我们军中上下谁也不愿意和你们开战,这次朱师长率领我们两个尚未完成训练的新兵团南下,迫击炮都不带一门,重机枪只带来四挺,纯粹是做个样子,打算到万安县城逛一圈,获得一笔捐资助饷就回去,谁知一不小心被你们打残了......唉!”
郑毅忍不住又是一笑:“看来你们是大意了,哈哈!同样是新兵组织的部队,可为何原来驻扎樟树的那个独立第一旅南下的一路上,不但携带大量弹药和补给物资,带来六门七五山炮?”
滇军营长无奈地回答:“独立第一旅的张朝振是个谨慎人,此人在昆明讲武堂的时候,是我们朱师长的学弟,由于出身贫苦,不善言辞,兼之性格孤僻,一直不受重视,北伐初期他还是个连长,在攻打万寿宫一战立下战功,晋升步兵营长。”
“金汉鼎将军对张朝振颇为欣赏,把他调到麾下担任警卫营长,上月初全军整编,我们益帅亲自点名,破格晋升他为独立第一旅上校旅长,因此,他对益帅、对金汉鼎将军都很感激,对我们朱师长却没什么好脸色。”
“但是,张朝振治军严谨,令行禁止,作战勇猛,身先士卒,所以,我们这些下层军官都挺佩服他的。”
郑毅逐渐收起笑容,边上的王虎臣也极为重视,两人相视一眼,默默点头,继续询问张朝振的详细情况。
受到优待的滇军营长颇有俘虏的觉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独立第一旅的训练、装备、团长以上军官的出身和性格和盘托出。
……
……
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小火轮拉响的汽笛声打断了郑毅等人的交谈,随着小火轮的逐渐减速,连成一串的六艘运兵船纷纷解开牵引的粗大缆绳。
船队后方的三艘运兵船在船工和将士们的协同下逐渐加速,船上的机枪手们迅速架起一挺挺轻重机枪,满载兵员的三艘大船很快越过船队径驶出江湾,径直冲向下游两公里的泰和县城。
搭载六名迫击炮和三十余名炮手的小火轮试过江湾便离开主航道,缓缓靠向南岸的渔船小码头。
船上的将士扛上迫击炮、座钣和四箱炮弹快速登岸,沿着堤岸小道,冲向正对南门码头的预设阵地。
泰和县城果然和王虎臣预测的一样,城里城外一片死寂。
留守的滇军吉安守备师辎重连和本地保安团三百余人,尽数登上了城墙,架起各式各样的武器严防死守,本地千余青壮也在县府官员的动员下,扛着鸟铳、梭标、大刀等兵器,登城助战。
教导师将士根本不把城中的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一团副团长魏秀全和政委严频各率一个营抢先登岸,从码头上游两公里的渔船码头冲向防御薄弱的泰和城西门。
城头上的守敌在阵阵惊呼中,匆忙调集兵力防守西门。
大战来临前的寂静随之被打破,城头上随处可见匆忙奔跑、大呼小叫的身影,原本布置好的防御体系转眼间乱成一团。
教导师两个营的将士在距离西门四百余米的一片民居前方停止冲锋,八挺重机枪和十二挺轻机枪迅速摆开。
七百余名将士散开之后形成一条三百米长的攻击阵线,火红的锤子镰刀五星旗随风飘远,城头上乱哄哄的守军和青壮惊恐万状地望着城下摆开攻击阵型的对手,没有一个人敢打响第一枪。
令城中守敌和千余青壮更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包括小火轮在内的四艘运输船毫无顾忌地靠上南门码头,城楼上的滇军辎重连官兵和两百余保安团丁立刻端起步枪,仅有的两挺重机枪随即进入发射前的准备状态。
靠上码头的三艘运兵船却高高举起了白旗,三百余名滇军俘虏抬着受伤的两百余名同袍率先下船,在打着红色锤子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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