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暖阳猛烈。
竹羽晨在窗口吃着糖,白衣明净。
他已经很久回去过故国,在它乡功成名就,那月色落在窗前,少年百无聊赖。
没意思,没劲;
在山顶,他如今所享受到的物质生活和精神供给让他渴望全新的抗争,他期望感受力量,感受自己生命流动的感觉。他现在死气沉沉得,似风干的尸骸。
“小家伙,能听懂我说话吗。”阴沉的水流在冰冷的石板上循环流动,少年轻柔而温和得笑着,粘菌在他手上爬,少年仰躺在柔软的垫子上,视线齐平星河,与那外部世界平静共生。
他无法得到回应,在孤单静谧的都市中,他品味着这一抹碍眼的桀骜。
城门池鱼,我等着篝火。
竹羽晨缓慢得吐出一口陈旧的热气,淡淡的雾气在室内萦绕开,他淡黑色的眼睛缓缓深郁。
身居要职。
淡红色的光芒自他耳后的投影设备上亮起,白衣少年默默颔首,选择了交流。
“爵爷,那传递来的消息又来了,与此前并无不同,它们还希望您去一趟内环。有人喊您名字,轻重缓急,很难辩明。”
一片黑,没有任何特征,语调是机械合成。
“之前,不谢绝了吗。”千户嘴角温柔的语调带着些许催眠的味道,他用的字都很平,没什么特殊情绪。他喜欢自己安静柔和的模样,讨厌恼羞成怒的样子,那样会很暴力,会让自己想起某些事情。
“爵爷,那头说得很坚决,请您务必劳驾。”仍旧恭敬,但并不尊敬。
“务必,它,是什么态度。”少年玩笑,睁开眼,笑得略有歹毒;
作为厂卫的一把利刃,他在任统治期间,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位小公子是癫起来什么都敢做的主,胡作非为的蛮横性子,那是砸盘砸出来得。
“估计是期望您去的意思,乃至于都不择手段了。”
“可,那便不去吗,——它都挑衅我了,是不是该给教训呢。”
“当然,不能坏了规矩,对方在明显的底线之上跳跃,需要付出代价。”
“规矩,我生来就是坏规矩得。”竹羽晨双手交叉于腹部,表现得很放松,却又不复存在般,好似一团云雾,像那羽毛。
粉尘飞舞,白衣少年对一切都熟视无睹,他面善,平静的时候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躺椅上他靠着软垫,神情缓和,那宫墙外的古袍太监沉默得微笑着,西装笔挺的少年仍旧脸朝天,没有想好自己的措辞。
“千户……”大约是时间给了他压迫感,禀事时小太监带了些许的哀求,对眼前的座上有了新的认知。
“不急。”风轻云淡,竹羽晨缓了一口气,揉打太极。
可还没等他纾缓过来,耳后又是一阵淡红色的星芒,这频率让他微微皱眉,随后了解到,是厂卫的内部情报。
“排队。”少年起唇,用食指摁掉耳旁由蓝转红的投影,指肚拂过领带,神情有些烦躁;
作为情报中枢,他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多,大多数传递的任务也是手底下在执行,这其中他最讨厌的就是组织内部的事情。
不对劲,今天似乎有什么东西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寻常而言,自己这个放权的总督,并不会被过多打扰。
“小公公,……我想,你也看到了,今天不是商讨的时候。要不,你自己处理吧,也算我给你露脸的机会。愿意吗。”
“多谢爵爷赏赐……。”宦官语气平缓恭顺,施礼动作极尽谦卑,脸上露出的笑容略有真诚,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得偿所愿,但总归是松了一口气。
显然,这位看起来若不惊风的暗影谋主,给了他一种阴恻恻的压迫感,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浑身都是冷汗。
不过对于他而言,这是好事;
来时顺德就已经做好了求人的姿态,但说到底还是自觉人物得,但现在,他并没有这样的气性,被这位神秘的大人所折服。
尽管自己此前所给予的尊重不合时宜,却也无伤大雅:能在这个年纪坐上太监的位置,他有自己的手段,因此也读得懂竹羽晨的意思。
——作为传递者,你既然如此表达了,而并非叙述原话,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推行;
同样,作为责任承当者,他也会为自己的行为而付出代价。
在这次交互之中,他能感受到对方为人处世的温柔,以及对待事物强硬的态度,这绝对是阴鸷的一把手,大权在握;
毕竟,放权和架空是两个概念,如今看来,这位爵爷只是偷懒,可他这模样又带有无可奈何,似乎是很难进入睡眠,始终在浅寐中游离。
公公退下,屋内还是那凝重的氛围,竹羽晨调频,接受着后来的讯息;
至于那锦衣卫,厂卫的事不急,翻不了天。
“侯爷,北边来承诺了。”末尾的信使尽管急报,但看队列的时候十分慌张,怕误事,但如今看到自己的线路被优先接通后松了口气,按规矩禀报。
“说得,什么。”竹羽晨深陷沙龙,白皙的手掌微微抬起,用指关节在窗口敲了敲靛蓝色的玻璃,透过它去凝视窗外的花草树木。
他没有力气,却喜欢上了这里的风景,一切都是那么得忧郁而梦幻,可以沉溺于放松,不断得将自己身上的重力卸掉。
“是信,请您拆封。”信使中气十足,竹羽晨耳朵动了动,有些不适,嫌吵。
不懂规矩。
“你,口齿不清吗。读。”指节与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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