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见,但可以感受,感受那猩红字符散发的气息。
也不知它跟自己的死期有什么关系。
羽翎心情很复杂,默默立于五楼窗口,神色略显疲惫。
“先生,你……”
“我只是普通人,喊我宸恢就好了。”斗笠少年特别害怕尊重。
他一步台阶都不想迈上去。
“好……那,您今后是什么打算呢。”
交浅言深,这是大忌,杨怀向来不会这么冒犯,可他轻易问出口了。
“我会去渡口堆雪人。你呢,冰天雪地得,是什么准备?”
“渡口吗?我正是从冻土那边坐船来的码头。”杨怀又开始讲故事了。
羽翎回到座位吃鸭舌。
宸恢的状态高不到哪里去,永远是死气沉沉得,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刻在胸口,发霉、腐烂。
那粉红色兔子并没有因为这种奇怪的冷淡而发生情绪变化,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免疫了。
按理说随着时间流逝,双方关系应该会慢慢冰消,但他的距离感非常稳定,也不知喜怒哀乐,容易靠近,但不容易接近;
没有危险性,但始终陌生。
“宸恢,你说的烟花是什么?”清秀少年吃着牛棒骨,衬得人儿水灵灵。
“来的路上听说得,过了午夜渡口会有烟花。”黑衣少年不睡觉,但他很困。
枭雄是没有修为得,只是在人际关系中、外人评价、背景身世会加点分,可这些始终是外部因素。
性格之类得需要从小培养,对羽翎这种跌落得,反倒有些鸡肋,毕竟天骄性子多少浪荡,如今他看起来尽管沉稳不少,但不如一般枭雄深不可测。
世间万物身孕大道,出头地者为英杰,攀天宫者为枭雄。
如果跌落“出头地者”,就很难进厂卫了。
只有枭雄才能成为影卫的小队长,熬几年资历,说不定可以在朝拜的时候远远看一眼帝君境的星河上将秋裳。
但跟念都贤者时的目光不同,他想用那一眼宣泄完自己这一生积累的爱意。
然后,就可以死了。
羽翎淡淡一笑,他现在很期待,很期待可以不用伪装、不用忌讳得看她。
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再收敛自己的动作,就那么光明正大得,看眼喜欢了一生的女孩。
“仁兄,你笑起来可真别扭,之前我还觉得你温良,如今感觉你有创伤。”
“毕竟是现世。不过土匪的伪装罢了,听我谈吐就知道,不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我手里捏的牌注定是走弯路得。谁不想光明正大得活着呢,可我多年经历是最大的道理,活到现在已经很难做出改变,只有蝇营狗苟才能在见不到光的地方靠近心中所念。
“我不需要汲取更多的知识,而是如疯狗般抓住机会,咬下一块肉,慢慢积累能量。”
“你也有高不可攀吗?我也喜欢官家小姐,还好她是庶出。
“我见过她的信。她在象牙塔读书,我给她送过一只竹蜻蜓。我知道,男孩子想找到好归宿,也需要努力。
“我不知道什么是攀高枝,只是喜欢。不过不重要啦。在不夜城,你这么努力也有苦衷吧?可惜啦,高门好像不喜欢你这样心思多的男孩,就算两情相悦,你也进不去得。”
杨怀很斯文,想起来什么,有些失态。
羽翎没有说话,望着窗外。
他跟这兔耳朵聊天,也算是丢了礼仪,表现得有些失常。
“杨,她会对你好得。”
“当然,我不想给她太多的压力,我不能让我心心念念的女孩娶一个废物。”
“会得,总有那一天。”黑衣少年右手贴着心口,感受那跳动的数字。
小王是一张烂牌吗?当然不是,可大王在她手里。
既然没有我是对你来说是最好选择,那我就不出现好了。
陈二既然赶尽杀绝,我就死在太阳底下,让你安心。
也没什么,不过是临时前得幡然醒悟,不愿如鬼魂一般让你失眠。
“等会烟花,陪我去渡口走走吗。”羽翎难得剥了颗花生米。
他其实并不爱吃,
“拿人手短。”
“好……。”羽翎含笑,点完菜让店家继续上,都是文火慢炖得食物,随后带着杨怀乘电梯到商场门口,顺着菜市场到渡口。
黑衣斗笠,粉红兔耳朵,他们走在一起就像是被lún_lǐ所不容的同性恋。
尤其是杨怀怕以后有非议,带了面纱。
“你这样,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羽翎言语淡淡。
“你害怕了?”
“没有,我从来没有为以后做打算。”
“为什么?”
“走在死胡同里,应该祈祷得,是它能长一点。”
“你有严重的受虐倾向。”
“是,我被捕获之后很忠诚,堵死了自己所有的活路。”
杨怀看了眼宸恢。
他是奇才,这也是他为何敢追豪门女的底气,但他看不明白羽翎。
星河散落阴影,粉衣少年打了打哈气,宸恢在渡口望着那结冰的河面,感应着彼岸定下的坐标。
正在此时,天亮了,橙红铺满天际,将大地照亮。
这是,午夜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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