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天河鬼当然是有怨气的。
这很正常,他不是荣辱不惊,漠视名利的出家高僧,更不是无悲无喜视万民为刍狗的圣人,在江湖中辛辛苦苦地艰难混日,看着那些远不如他的小人却能混得人模狗样风生水起,他当然是有怨气的。
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天下间有怨气的人有怨气的事实在太多了,在江湖中这么多年,他甚至都有些习惯了这种怨气。而且现在投在了州牧大人的帐下,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不少头痛的麻烦和郁积在胸中的闷气也都散发了不少,心情正是畅快之时,所以天河鬼的神情和脸色也只是在回忆中稍稍地阴郁了一下,马上又看着对面的熊国光一笑:“但是人在江湖,哪里能没有些怨气戾气,熊参赞若是想用这些话来激我,那也太小看人了。我又不是那些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几句话一听便要热血上头不能自己。”
“哪里,哪里,天河兄你误会了。”熊国光却是不为所动地摇摇头,好像天河鬼的反应他一点也不意外。“我猜你定然有怨气。而你能忍着这股怨气这么多年,这等心性当然也不是被我几句话便能激破的。最重要的,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激你。我只是想进一步问你,既然你有怨气,那你可曾想过,这般令人憋屈的状况的根源何在?为何你天赋异禀一身本领却只能郁郁不得志?为何那些小人却能如鱼得水?”
天河鬼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他当然想过,而且想过很多次。想到后来他也懒得再想,因为再怎么想事实也就是那样。他沉声回答:“这世道本就如此。”
“不。那不是答案。你那般回答只是因为你想不明白,看不透。”熊国光微微一笑。虽然脸色依然很苍白很差。但这个笑容却给天河鬼一种莫大力量的感觉。“我们不如就一点一点地说起。天河兄你仔细想想,为何纵然你身手不凡,以往的那些名门正派和世家却从不愿大大方方地招揽你,就算暗中相邀,一些小帮小派的请你们做事,也要遮遮掩掩,报酬上也不肯尽心尽力?”
天河鬼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打听得详尽。”
“些许小事罢了。我说了,我对能击出这样一拳的天河兄很好奇。”熊国光含笑指了指自己那空荡荡的肩膀,好像那根本就是和他自己完全无关的其他什么东西。“这些我所说的其中缘由。天河兄自己想必是明白的?”
“弑师之辈,名声太臭罢了。”天河鬼冷冷回答。这些他自然早就清楚。他们五师兄弟便是因为弑师叛门之举,在江湖上的名声一直都很臭,如若不是手上功夫硬朗,恐怕早就被诸多正道侠少给宰了给换了名声。
“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寻常江湖势力顾忌名声,当然是不敢招揽你们,和你们扯上关系。但是我想问天河兄一句,你那弑师叛门之举可是做错了。可曾后悔过么?”
“当然没有!”天河鬼脸上的横肉扯出一个坚硬狰狞兼而有之的表情。“焦老鬼名义上是收我们这些孤儿为徒,实质上视我们如奴如仆,从来也没给过我们半分好脸色。我们自幼原本是十一个师兄弟一起学艺,稍有违逆便是打骂惩罚。修炼有成之后还被指使着去替他做些见不得人又危险的肮脏事,他在明面上却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名利双收。如此十几年下来。我们十一个师兄弟便死得只剩下了五个。我们还无意中得知,他一直让我们修炼的内功其实别有玄机。只要修炼至大成之后,便可以秘法灌输与他和他那宝贝儿子身上!他这是在将我们当做畜生在养!养肥了便要杀了吃肉!我们不安排下手段合力将他一家杀了。那迟早死的便是我们几个!”
“你们当然没有做错。只要不是蠢笨如猪,稍有血性之人都知道反抗。”熊国光点点头。“不过此事其他人却不会去深究,或者即便是明白其中内情的,至少明面上也不敢对你们假以辞色,因为你们毕竟是弑师叛门。常人都不会去深究事实真相,他们只知道靠着此人此事头上的‘标签’来判断,而就算那些心中明白的,也都要顺着这些大多数。”
天河鬼哼了一声,点点头。事实确是如此。江湖上的人大都不知内情,甚至就算知道的,也不会去理会,因为‘弑师’这名号一直挂在他们头上。
“为何会这样?你觉得他们为何会这样?”熊国光问。
天河鬼呆了呆。爱惜名声,顾忌背后言语这是人之常情,和人爱吃肉是一样的,就算有些人不爱,但对那些爱的人也真找不出什么道理来,他只得回答:“我怎知道?”
“好吧。”熊国光微微一笑。“那再说说你们自己。其实这也并不是不能绕过去的坎,名声不好也有名声不好的路子。以你们兄弟五人的功夫伸手,无论寻个偏僻些的地方占山为王,啸聚山林,称霸一方,还是做独行大盗也不是什么难事,或者诚心投靠哪个大世家大门派,专门为他们做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在明面上不能接受你们,但私下里对得力的有用人才还是可以给出很优待的价格的....”
“我们只是被看做是江湖败类,并不是真正的江湖败类。”天河鬼冷哼一声。
“为何做那些的便是江湖败类了?”熊国光问。
“难道还会是好人不成?”天河鬼觉得这问题着实好笑。
“那天河兄觉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败类?”熊国光再问。
“做好事的便是好人,那些龌龊不堪行事毫无忌惮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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