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村,村口。
孟溪背着行李,斜挎一把锈剑,踏上前往西州城的道路。
弱冠少年独自前行,而今为他送行的却也不过寥寥两人。
村口另一侧,身体愈发羸弱的老村长,扶着木拐默默看着自家孙儿愈行愈远。
新儿郎,踏江湖,游江湖,旦夕祸福,难以预测。
老者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孙儿远去,想起自己当初踏足江湖的经历,不禁为远去的少年捏了一把汗。
“老叔,是不是在为孟溪担心?”
老村长身后,忽有一人开口。
老村长扭过头,向这个不久前还被称为鱼王的男子看去,轻叹道:“跟这孩子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对他的脾气秉性,我也算摸了一个八九不离十。江湖险恶,以那孩子不成熟的性格,也不知会遇到什么事。”
“我倒不这样认为!”
看着老者脸上的忧色,孟江西摇了摇头。
“自从发生了不久前的那次灾难,孟溪的性格倒是沉稳了许多,我相信他,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妥当。”
“但愿如此吧!”老者叹息一声,看向孟江西的臂膀,问道:“你的手臂怎么样了,这副机关臂用着可还称心?”
孟江西活动右臂,这条当初被良因一剑斩断的臂膀,如今竟已又长了出来。
只是这条臂膀,再也不是以前那条血肉之臂,而是一条由铁木打造而成的机关臂。
机关臂色泽发暗,看上去倒是与正常的手臂无二,孟江西动了动十指,竟然十分灵活!
“还不错!”
孟江西面无表情,看不出半分喜悦。
老村长见他五指灵活,惊叹道:“神乎其技啊!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精妙的机关技艺,那位神医,也不知孟柔是从哪里遇到?不仅调理好你的身体,更为你装了一条机关臂,有了这条机关臂,你就能像以前那样正常生活了。”
孟江西抬起右手,看着这条色泽发暗的机关臂,苦笑道:“代价太大了!如果可以,我倒宁愿没有这条机关臂!”
为了这条手臂,孟江西几乎失去了他的女儿。
大概在半个月前,孟离离开孟家村没几日,村中便来了一个半头黑发半头白发的六旬老者。
老者做郎中打扮,是由孟柔领进村中,据孟柔当时所说,此郎中是她上山采药时所遇,之所以领入村中,就是为了替父亲治病。
那是孟江西已心如死灰,在加上手臂的伤,导致周身气血郁结,虽然有勤奋功护体,却也每况愈下。
年近六旬的老郎中医术果然高超,刚一上手,便将孟江西的伤势治好。
孟柔感念老郎中恩德,就留他在家中过宿。当晚,老郎中竟口出惊人,称自己还有断臂可续之法。
孟柔闻言大惊,连忙为父亲求医,但老郎中的条件只有一个:
他要让孟柔做他的徒弟!
孟柔极孝,为治父亲断臂之苦,未与孟江西商议,便偷偷应下老郎中的条件。
第二天,孟江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按上机关臂,而当他得知真相时,已经为时已晚。
老村长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难过,我看那老神医乃是世外高人,加上医术高超,孟柔能够随他学艺,未尝不是一番机缘。”
孟江西叹道:“但愿如此吧!”
靠水镇以西,通往西州城的官道上,有一年轻少女侧骑青牛。
前方有一老者牵牛而行。
少女目视前方,俊俏的面庞上透着一丝忧郁。
仿佛是察觉到少女的目光,发分黑白的老者扭过头,向自己新收的宝贝徒弟问道:“乖徒儿,为何闷闷不乐啊?”
少女半靠在牛背上,一手扶着青色的牛背,一手托香腮,噘着嘴道:“想家!”
“想家了?”
老者闻言一愣,叹道:“唉!师父我已经好久没有家了!”
从未对老者有过了解的少女,心里不禁生出好奇。
“师父的亲人呢?”
“早就死了。”目光闪动,似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黯然道:“都死了!”
少女何曾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顿时沉默。
老者倒是不在意,自嘲道:“生死有命,我们为医理应看透。只是你师父我自诩医术高超,最后却连自己的妻儿都救不了,想想便觉得可笑。”
少女柔声道:“他们是生病了吗?”
老者眯着眼道:“中毒!很毒很毒的毒!”
“哦!”
少女应了一声后,便无话可说。知道走出半里路,忽然道:“师父,孟柔以后就是你的亲人了!”
这个被世人成为绝命神医的老者闻言一震,忽然停下脚步。
少女探着头,怯生生问道:“可以吗?师父!”
这一声“师父”似乎有了不同的含意。
老者背脊轻颤,点了点头,不敢回头去看牛背上的少女,握紧牛绳,继续前行。
少女百无聊赖,低头看着脚下缓缓掠过的黄土地,忽然发现一滴水珠。
“咦!下雨了?”
少女抬头望天之际,老者伸手向上一抬,不着痕迹地在脸上轻轻一擦,笑道:“也许吧!”
界水城城东六坊,其中有一坊为东兴坊。
东兴坊坐落在东城区最中心的位置,是东城六坊最繁华的地方。
坊间街道四通八达,栽有成排绿茵,交通不仅便利,风景也最宜人。
街道两旁,柳绿成排。其中又有两株最为粗壮,似已有近百年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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