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一沉默不语。
他有心接过少女的豪言壮语,但却气力不足。
在当初从黑蛇处讨了一份心安后,压在身上和心上的担子没了,他对修行其实也就没有了那么迫切的渴望。
什么狗屁长生,什么超凡脱俗,对于习惯了两兄弟整日厮混遐想的他不过是一年漫过一年的寂寞。
曾经有两兄弟从那说书人口中听取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说法,两兄弟心潮澎湃,立下青云志向的同时,还偷偷探讨过这个说法的正确性。
两兄弟的家乡多水。这些河水对两兄弟来说,已经是一条又一条难以泅渡的天堑。所以他们无法想象世上竟然还有可以从天上倾泻下来的河水,注入到传说中无边无际的广袤大海,而且这么长这么宽一条河,竟然还能每隔一段时间改道。
这不是骗他们鼠辈没见识是什么?
鼠二当时意气风发,扬言等他有朝一日成了天下共主,就要给那什么黄河下令,让其老老实实沿着自己的河道流淌。不然它突然改个道,沿途得淹死多少蛇虫鼠蚁?
鼠一没鼠二那么狂的口气,只是磕着瓜子,懒洋洋说,要是那黄河不听老二你的吩咐,我就去一剑将之斩断。
踏上了修行路,鼠一有了长途跋涉的能力。一次在路过的时候,鼠一心血来潮,专门去看了那条让所有剑客为之倾折的通天大河。果真如传言中的一般的波澜壮阔。然而鼠一却没有了于河边舞剑一场的冲动。
为了验证那个说法,鼠一便在河边住了很多年。
最终他终于亲自证明,说书人就是在骗他们。
哪里是三十年一改?分明是好多好多年。
直到耐受不住寂寞离去,鼠一也没能借着黄河水势悟出一套经天纬地的绝世剑法。
也是在那时起,鼠一终于接受了自己不是个当剑客的料,而老二也千真万确死去的事实。
后来,鼠一背井离乡多年,偶然遇见了白鹿。两人相谈甚欢。这让鼠一觉得仿佛遇见了一位同在那间酒楼听书的故人。
时隔多年,终于能有那么片刻不那么寂寞。
然而没等鼠一高兴多久,他才发现,自己不是剑客的命,却得了剑客的病。
天煞孤星命格,专克朋友。克死了愿意为他讲那些江湖路远的白鹿师兄。
所以他只好又跟那些故事里的主角一样,拼了命的修行,想要有朝一日亲手报仇。
因为忌惮柳先生的手段,他一直小心小心再小心,只求万无一失。
他已经是七个师兄弟中仅存的一个,也就是最后的希望。如果他死了,那么白鹿师兄他们就都全白死了。也再没有谁能为他们报仇。
所以他一直告诉自己,自己不能死,要死也要死在柳先生后面。
然而令他有些沮丧的是,柳先生虽然整日出没于人心腌臜处,但这一点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修行。反而似乎这些很切合他的修行之道。柳先生修为精进的程度,一点都不比鼠一慢。
直到前几天,借着一些进阶驷车庶长的底气以及满腔积蓄已久的怒气,鼠一终于找到了柳先生与之一战。
偷袭,并且鼠一还刻意压制了自己一阶修为,过程中数次故意露出破绽,命悬一线,以搏得柳先生掉以轻心。然而最终当他终于抓住一个机会准备一锤定音的时候,他才发现隐藏修为的并不只是他这个聪明人鼠一。
他鼠一只压了一境。
柳先生却压了足足两境。
更绝望的是,柳先生不是那个自视甚高的黑蛇。
黑蛇犯过的错误,柳先生死了都不会犯。
柳先生当时没杀他,说看在白鹿的面子上,饶他一次。
但现在看来,他之所以能够保住性命,大概率是柳先生需要借他的命来试探些东西。
这个铁一般冰冷坚硬的事实让鼠一丢失了心中仅存的最后一点侥幸。他想要亲自报仇的念想终究只能是梦一场。
梦醒的鼠一看着表情坚定的少女,期盼着那一天能够快快到来。他揉了揉一直勉强微笑的脸:“师父,你还想听关于我那个朋友的事吗?”
少女有些意外:“你还想讲吗?”
鼠一摇头,但却语气坚定的说道:“只是我更不想她就这么被世界给遗忘。虽然她就是一只无足轻重,注定无法翻云覆雨的小妖,可她曾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活过。”
“活过?”
少女放长蛛丝,秋千下落。清澈透明的湖水没过她雪一般白皙的双足。她抬起右脚,挑起几滴湖水。
“是啊。像一只寄宿在别人家的小老鼠那般活过。”
鼠一看向不远处的青翠后山。
那里天高日朗,云淡风轻,山水齐聚,一切都好,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然而却也太安静了,虫鸣鸟叫俱无。
那么喜欢热闹的她,一定睡得很不好。
“我不知道柳先生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想要的并不是真正建立起一个人与妖和谐共存彼此尊重的世界。但是抛开这些不谈,凭心而论,他确实做了很多帮助妖怪的事。他喜欢读书,也喜欢讲学。无论多忙,总会抽出时间来为妖怪们讲课。这件事是聊斋内的头等大事。”
“因为白鹿师兄的事,我并不喜欢听他讲课。但为了报仇,我不得不听。用人族的话来说,这叫‘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但是我却不能表现的太过热切和专注。不然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我每次总躲在最后一排,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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