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钟远萤来洋房,徐子束趁着付烬上楼拿画具,压低声音将付烬不当人的事情告诉钟远萤。
他想和钟远萤同仇敌忾,并且让她看清这小畜生的真实面目,结果钟远萤笑得不行。
徐子束开始自我怀疑,挠了挠后颈:“我刚刚讲的是一个笑话?”
“我们刚上初中那会儿,年纪还小,他帮我筛选书籍很正常,因为一些日漫台漫的尺度确实挺大的,”钟远萤说,“后来我上到高中学习素描速写人体,再看那些会好很多。”
也就是说,付烬想到了这些,这次才留下那些漫画。
徐子束表情发木,知道自己被付烬戏谑一遭。
不过这反而让他有些宽心和欣慰,自打他当上付烬的助理开始,便见付烬极少说话,没什么表情变化,状态也差得令人心惊。
像个傀儡日复一日漫无目的地熬日子。
现在的付烬,还能跟他开玩笑了。
——
客厅沙发的一边放置电脑桌和移动的木艺工作台。
付烬画连载用电脑和数位板,画稿的时候直接靠着沙发背,曲起一腿,画板底边压在腿上,一手控着画板,一手画画。
钟远萤问:“你平时画画在客厅吗?”
付烬摁下电脑开机按键,“画室。”
“现在怎么不在画室画?”钟远萤状似无意地问,“画室里有多余的椅子么,我像平时一样待在一边不会影响你的。”
付烬不着痕迹地蜷紧手指,视线垂落在键盘上,顿了顿说:“在这里画也一样。”
钟远萤没再说什么,起身去新装的书柜那里,随手抽本漫画书来看。
客厅里不时发出鼠标键盘的声响,以及纸张翻页的声音。
付烬画完半张图,又忍不住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人。
她身后是拉开窗帘露出几块不规则图案的玻璃墙,深秋微含暖意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身上。
一个看电视和漫画都会自言自语停不下来的人,大概是怕打扰到他,现在看着好笑的漫画,也只是弯起唇角,忍着笑意。
他本就是无趣的人,怕钟远萤来这里陪他觉得无聊,以后不会再来,于是给她买漫画看,和初中一样,借此来增加和她相处的时光。
但现在她真的看漫画目不转睛了,付烬又觉得有什么虫子在啃噬心肺,密密麻麻,很不舒服。
付烬看她许久,也没见她抬眼看他一下,委屈的情绪抽丝剥茧般发酵。
钟远萤看到喜欢的漫画,会自动开始沉浸模式,这本漫画除了笑点还有悬疑点,她默默记下些剧情,晚点打算和付烬讨论谁是真反派的时候,忽然伸来两根手指压在书页上。
钟远萤盯着那两根指节,视线往前递去,看见冷白手腕处的黑色纹身,再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一道斜斜的日光正好透过玻璃,落在他的眉眼上,眼眸变成剔透的浅棕色,还有层薄薄的弧光。
也许因为学了太多年的美术,钟远萤很擅长捕捉事物的美感,眼前画面的美感令她怔了怔神,她想画下来,又怕画得不够好而失真。
钟远萤缓了缓神,说:“怎么了?”
“看我。”他说。
“什么?”
“你好久没看我。”他就这么俯身与她平视,指节在书页上敲了两下,声音有点委屈。
钟远萤这才想起来,他之前画画,她都在一旁边吃零食边看,今天是一直在看漫画。
“那你回答我两个问题。”钟远萤借势说。
“嗯。”
钟远萤伸手握住他纹身的手腕,缓缓问:“你对我撒过谎吗?”
付烬眸光动了动,“嗯。”
“你说过最大的谎言是什么?”钟远萤捏紧他的手腕。
付烬垂下目光,缄默不言。
钟远萤吸口气,换个问法:“是什么时候?”
斐悦然之前只告诉钟远萤,付烬自闭症复发之后自杀过一次,钟远萤猜是割腕,但他之前说是纹身没纹好。
这回付烬眼睑低敛着,沉默得更久。
钟远萤看得心尖发疼,抬手抱住他,“我只是随便这么一问,别当真。”
付烬环住她,下颌搭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着。
过了许久,钟远萤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感觉他胸腔微振,轻轻浅浅的气息好似低叹——
“高二那年元旦。”
那时他说。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钟远萤。
***
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打破这微妙的氛围。
钟远萤起身去衣帽架那里,打开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机,见是斐悦然的来电,便按下接通键。
那边传来声音:“远萤,我在北棠市,有空出来聊聊吗?”
钟远萤看了眼远处重新坐回沙发的付烬,应下来:“好。”
挂断电话,钟远萤拎上包包,走到沙发旁,对他说:“待会儿我有点事,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付烬放下笔,抬眼看她,“去见人?”
“对。”
“是谁?”
“贝珍佳。”
付烬点点头,起身说:“我开车送你。”
“不用,”钟远萤说,“你现在有时间赶稿,晚上就不用熬夜那么晚。”
见钟远萤坚持,付烬只好作罢。
钟远萤出了洋房,再走一段路到街边打车,将斐悦然发来的地址告知司机。
地点定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
钟远萤赶到的时候,斐悦然坐在靠窗的位置办公,笔记本电脑旁边有本心理学的书籍和一沓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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