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流走,阳光逐渐偏移,树影光斑落在别墅墙角,一只蟋蟀斜斜卧在树荫里。
“然后我去读了北棠大学。”钟远萤说完,长长地吁出口气。
斐悦然半靠着沙发,两手交叠于大腿,以一种放松的姿势聆听,不自觉使用心理医生职业化的温声诱导,“远萤,也许你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你仍在恨着钟历高,并且活在他的阴影里。”
钟远萤捏着茶杯没说话。
“可以将你大学时期的那段恋爱,说给我听听吗?”
沉默半晌。
钟远萤缓缓开口:“大学那时我过得比较困难,何钦洋是班长,对我照顾很多,后来他追求我,起哄的人很多,默认我们是一对,到后面我自己也默认了。”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感情,我很忙,学习和打工都快要平衡不过来,但他很有时间也很有钱,每天要约我吃饭出去玩。”
“我没时间,吃饭都是匆匆吃两口,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我只能用忍受来形容,我不喜欢和他吃饭,出门,牵手,做情侣相关的任何事。”
斐悦然问:“那你喜欢他吗?”
钟远萤仔细想了想:“喜欢谈不上,但起初是有好感的。”她确实比较容易对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产生好感。
“我们之间的矛盾出现得很快,仅仅一个星期,他接受了另一个学妹的热情,我们就这样分了,但是他又不甘心在我这里受挫,不时就来纠缠,我也分不出精力理他。”
斐悦然听完后,温声说:“其实一切都源自你的心结。”
因为一个糟糕的父亲对孩子从小打压、轻蔑和嘲讽,灌输“你不配”的思想,钟远萤对情感产生质疑,失去正常交往的能力。
她想要摆脱这样的阴影,虽说是被人推着去交往,但她默认下来,已是迈出艰难的第一步,可何钦洋再度将她推入深渊。
“有再尝试画漫画吗?”斐悦然问。
“其实不是我放弃了漫画,而是漫画放弃了我。”
钟远萤说:“除了教学需要,我可以安抚自己画些山水画简笔画之类,后来再想画漫画,我提起笔已经发现画不出来了,因为我会想到钟历高,根本画不下去。”
她画漫画是想描绘有温度的故事世界,把所能想象到的美好勾勒出来。
可现在就像斐悦然说的,她仍有心结,越积越深,再想创作之时,反而像是有木塞堵住了动笔的笔尖。
她明白斐悦然把她引来付家别墅,在过往最熟悉的环境让她回忆往事,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对她进行心理开导。
“说点别的吧。”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斐悦然推了推眼镜,“以你现在的心境回忆过往,你对付烬最深刻的感觉是什么,是好感,还是可怜同情,亦或是......”
“是熟悉。”
“熟悉?”
“对。”
十八岁生日那天,钟远萤哪怕没听清付烬的问话,但以他拥抱和亲吻的举动,她真的不懂他的意思吗?
只是她潜意识慌张又害怕,选择逃避,不敢交出半分感情,生怕被挫伤,在她眼里,感情和婚姻都是最容易变质的东西。
而且她那时,根本没有办法冷静思考这件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等她回过神来,付烬已经走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法适应,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哪怕知道不是他,也会下意识回头。
现在想来,这是一种无数日夜敲击打磨,融入生命里,无法磨灭的熟悉感,只需一个瞬间,就能牵动神经回想起某个片段。
“其实付烬上的不是s大,而是在北棠市上了a大。”斐悦然缓缓说。
“什么?”钟远萤一愣。
以付烬的高考成绩本就该上最好的大学,而且s大离楠青市和北棠市都远,最符合他当时避开她的心理,再怎么说也应该上北棠大学,a大只是普本。
斐悦然:“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读大一的时候,a大流传出来的消息。”
钟远萤回忆许久,才想起来:“a大的一名大一学生因突发心理疾病,自杀未遂,休学一年?”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北棠市的其他几所大学都有所耳闻,连学习和兼职两头忙不停的她都听说不少。
什么要从楼上跳下来自杀被拦,什么在厕所里服药,还说那人本就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表白被拒之后,一时想不开。
反正大家各有猜测,越说越离谱,她就没怎么关注。
但现在斐悦然提起,那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斐悦然探究的视线发觉钟远萤眼中出现的猜测,便点了点头:“没错。”
“这个人,就是付烬。”
——
没有钟远萤的日子,付烬过得很烂。
一天到晚,他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像是围绕太阳旋转的行星脱离了轨道。
和以前一样,他时常盯着墙面发呆,只不过墙的对面不再是她的房间,也没有了她。
他离开买的是s市的机票,在s市待到高考分数出来,却填了北棠市的a大,因为听付常哲说钟远萤填北棠大学,然后付烬就让付常哲透露的信息出去——他读s大。
他实在太想和她待在一座城市,能看到同一片天空,那种窒息感会减少很多。
生生熬过一个漫长的暑假,等到了开学。
付烬再也忍不住,跑去看她。
他想,只要不被她发觉就好,他只远远看她,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
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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