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褚沅瑾同沈长空一起来到了春宁殿。
春宁殿是褚沅瑾未出宫时的寝殿,其奢华程度和皇后寝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褚沅瑾从小便住在最奢华的寝殿,享至高至上的荣宠,即便她后来已经搬出宫到公主府去住,这处却还是为她留着,且每日有人清扫,最大程度保留她曾住过的样子。
褚沅瑾每次入宫不回府,住的也是这里。
而于沈长空而言,这亦是他同褚沅瑾最初的回忆所在之处。
两人进了殿,立马便有宫女迎了上来,自然清楚地瞧见了褚沅瑾面上咬痕,只匆匆低下头去,全当没瞧见。
金碧辉煌的主殿甚至还摆着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全是褚沅瑾小时候的稀奇物件。
她不扔,便没人敢动。
褚沅瑾时常回来,沈长空却已经许多年未曾来过。
他踏过光洁明亮的汉白玉地砖,行至一纯金博物架前。
本朝原本只许皇后使用金器,然褚沅瑾是个例外。
那架子上头雕纹极其精巧,虽是纯金打造,却丝毫不显俗气。
沈长空伸出手去拿放着的一尊小泥塑,目光一阵恍惚,像是被带入了一阵回忆中,而后唇角莫名漾出抹笑来。
他送她那么些东西都不见了踪影,这丑兮兮的小泥人竟还留着。
那时褚沅瑾不知为何便迷上了泥塑,说是人家都捏,她也一定得有一个才成。
可她又怕脏不想动手,便勒令沈长空给她捏,自己在那口头使唤。
然这只肯动动嘴的要求却是不少,不能太丑,还须得有新意,不能同旁人的一样。
沈长空做出来第一个丑得小公主眼睛都忍不住闭上了,歪歪扭扭不像个样子,看半天勉强能认出个人形儿来。
他不知道弄了多久才终于做出个合她心意的,只是那合她心意看起来也像是她大发慈悲饶过了他。
而现下那架子上放的,不是他最后做出来那个,而是第一个,丝毫不成型丑得她闭上了眼睛的那个。
沈长空以为这残次品应早便被扔了才对,没想到却被她留着。
见沈长空在架子前发呆,褚沅瑾懒散地半躺在铺着厚实雪白狐狸毛毯子的美人榻上,动也不动地朝那边道:“你站那儿做什么?”
沈长空转过身来,朝她指指手中泥塑,“你怎还留着这个?”
他站得有些远,褚沅瑾有些没瞧清楚,便眯了眯眼睛朝那边看,边看边满脸一言难尽地嫌弃道:“什么丑东西,我怎么会有这东西!”
从沈长空的角度看,她细长微挑的柳叶眼此刻轻轻眯着,一副瞧见了什么辣眼之物的神情,嫌弃之意毫不遮掩。
他走了过去,故意拿着那丑东西弯下身来,将她圈在身下。
还拿那泥塑凑近了她,特意叫她瞧瞧清楚。
褚沅瑾连忙往后退了退,“这这这,这种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沈长空,你不以为耻也便罢了,何必再丢人现眼一回?”
“你想起来了,”沈长空陈述道,“你留着它,是因为你认可它。”
认可?
褚沅瑾一个头两个大,她不知道沈长空是如何看着他这份杰作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的。
“呸!”是可忍孰不可忍,褚沅瑾瞪着他,气愤道,“若不是因为那是你处男作比较珍贵,这种东西便是给我千万金求着我留我也不留!”
丑东西,辣眼睛。
沈长空却精准地捕捉到了两个字,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第一次的东西于褚沅瑾而言是这般值得重视。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道:“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褚沅瑾简直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
然沈长空未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将那小丑人泥塑放在美人榻中间的小案上,而后将受伤的那只手伸到褚沅瑾眼前,明目张胆地“暗示”她。
褚沅瑾轻轻哼了声,“你不是厉害着呢么,自个儿伤的便自个儿弄,不要指望别人。”
她可不是要什么便给什么的圣人。
沈长空垂臂将半躺在榻上的美人捞进怀里,语气极为强硬,动作却很是讨好。
“你不是外人。”他说。
褚沅瑾都要被他气笑了,合着这会儿是闹完了,知道疼了又来同她套近乎卖惨。
可她还偏偏就吃他这一套。
随手指了指右边一琉璃柜,“第二层有个青色小瓷瓶,自己去拿。”
沈长空俯身亲了她一口才过去拿药。
天青色小瓷瓶在一堆红白瓶中极为显眼,沈长空拉开透明柜门将其取出便返回去坐在褚沅瑾那美人榻边。
将瓷瓶递到她手上,而后将大掌伸到她手边,等褚沅瑾给他上药。
懒懒散散的女人这会儿倒没再推脱逗他,认认真真用小勺从那瓷瓶中取了药膏为他上药。
冰冰凉凉的药膏覆上裂口,一阵刺爽的痛感随之而来。
沈长空明明眉头都未蹙一下,褚沅瑾却已经撇了撇嘴巴,语气中又是委屈又是不满,“上回便同你说过不许再伤害自己,你又不听,反正我的话你就全当耳旁风。”
“没当耳旁风。”沈长空默默道。
却着实毫无辩解的余地,手都成这样了,也确实是自己伤的,还有什么好说。
可他当时并未想这么多,他气急了,热血当头,哪里还能想得到这些。
即便这会儿想起来心里也还是郁闷,那气顶破天也只能憋在心里,断消不了了。
且他都已经明说也要礼物,褚沅瑾却无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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