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话,
是沈烨不擅言辞?
还是压根就不心怀感激?
都不是。
朋友间,就该如此。
感激涕零,反倒是生分了。
这番话已经很能表明心意,再说半句都嫌多。
沈烨洗清弑兄嫌隙,更与父亲“冰释前嫌”,尽管父子间透着虚伪,但好歹不会再有危险,陆沉自衬也该功成身退了,当即拱手道:“未曾想此次前来,竟逢贵府经此剧变,我本寻思与栾玉久别重逢,坐下来举杯叙旧畅饮,不过想来栾玉此刻必然无此兴致,在下便先告辞了,等过几日,再登门拜访。”
沈昶说道:“陆主使不仅为烨儿的朋友,更乃齐国的主使,肩负一国体面,今日主动来登沈府的门,已然是我沈家有失远迎,招待不周,等沈某与烨儿将家里这些污遭事都料理好,来日必下名帖,大张旗鼓,派人去请陆主使。”
陆沉没有拒绝,拱手道:“告辞。”
沈烨道:“我送陆兄。”
二人走出沈府,陆沉止步,对沈烨道:“就此留步吧。”
沈烨说道:“陆兄能来东晋,我很高兴,只是……”
陆沉摆手,道:“不用说,我都懂,朋友就是互相理解,互相体谅,等你过阵子心情好些,再招待我也不迟,不过栾玉你可要有所准备,我这张嘴,近来可是被名酒给养刁了,你若是拿平常货色糊弄我,我可不依。”
听他打趣玩笑,沈烨虽然心情依旧伤心落寞,却也不由嘴角勾勒出笑意来,说道:“陆兄放心就是,东晋虽然没有琼浆玉液,但美酒佳酿却还是数不胜数的,只要陆兄喜欢,小弟定然陪陆兄喝个痛快。”
“好。”陆沉点头,但见沈烨嘴角虽然含着笑,可眸子中依然掩饰不住的透着落寞与伤感,随即叹息着拍了拍沈烨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人活这一辈子,磕磕绊绊总是免不了的,得朝前看,若是总抓着过去不放,未免也太累了,我知道栾玉你不是优柔寡断、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大道理就不对你多说了,希望再见时,能够让我看见在乾雍城时那个英姿勃发、温文尔雅的沈栾玉。”
“风沙恁的大。”沈烨眼中似有晶莹泪光闪烁,连忙举袖掩面擦拭,然后对陆沉一拱手道:“陆兄,慢走。”
陆沉拱手道:“告辞。”转身离去。
望着陆沉远去的背影,沈烨怔怔伫立,直到陆沉彻底在视线中消失不见,他心情寂寥,刚想转身回府,却见不知从何时,身后竟是站了一个人。
“范先生……”
沈烨一怔。
这范先生乃是他父亲沈昶最信任的幕僚,真名范懿,职责为沈昶出谋划策,貌似顺便还兼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平素神龙见首不见尾,算是沈阀最神秘的人物。
范懿双手拢在袖口中,容貌老实,此刻眯着眼一笑,更显憨厚,说道:“二公子,阀主请您立即过去。”
“知道了。”沈烨意兴阑珊,随范懿来到灵堂。
此刻沈昶浑身缟素,已将做法事的僧侣道人驱赶出去,正独自跪坐在蒲团上,望着盛放沈檀尸体的棺椁怔怔出神。
范懿在沈昶几步外停下,欠身道:“阀主,二公子来了。”
沈昶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范懿走后,沈烨接过一旁下人递来的粗麻布系在腰上,而后跪坐在沈昶旁边的蒲团上。
父子俩默然许久。
沈昶率先开口说道:“你与北齐督监院院长交好,怎的以往从未听你说起过。”
没想到父亲叫自己来竟是为此事,沈烨迟疑片刻,说道:“去年月桑学宫举办舌儒学宴,孩儿应邀前去乾雍城,那时的陆兄,还不过是一介布衣,以诗词文章惊艳天下,被誉为谪尘诗仙,父亲素来反对孩儿死读书,亦厌恶孩儿同文人才子交好,孩儿故而没有提及。”
“谪尘诗仙……谁又能想到,诗仙竟也沾染上了世俗之气,不仅进入了官场,而且还成为了北齐权势滔天的督监院院长、在李氏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当朝新贵!”沈昶冷哼一声,说道:“这姓陆的否极泰来,原本就非一介布衣,你难道就不知,他曾为一品武侯?”
沈烨淡然道:“孩儿与陆兄君子之交,他是布衣也好,武侯也罢,孩儿只知道,他是孩儿的朋友。”
沈昶猛然扭头,目光如刀子般,死死盯着沈烨。
沈烨面不改色。
气氛紧张许久,沈昶忽而一叹道:“文人的归宿,终究是朝堂!烨儿,我知你才华出众,远甚于你大哥,从前为父那般对你,其实并非是厌恶于你,而是恨铁不成钢。你的好朋友有谪仙之名,尚且凭借满腹才华成为北齐权臣,烨儿,你应当明白,英雄,是需要有用武之地的,不然只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罢了!”
若是换做以往,沈烨定当与他这位父亲辩驳几句,可经过这场祸事,他实在是心灰意冷了。
沈昶淡淡说道:“你大哥死了,你便是未来沈阀的希望,沈阀终究是要交到你的手上,不管你愿意与否,这都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你不能推辞,还要尽心竭力,维护沈阀所有的权势与地位,更要发扬光大,使沈阀更加壮大起来。为父相信,以你的才华以及能力,定然不会辜负为父的期望。”
沈烨木然道:“都听父亲的。”
瞧他情绪低沉,沈昶面容闪过一丝恼怒厌恶之色,沉声道:“陆沉在北齐位高权重,而为父今日一看,只觉此子确非等闲,其在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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