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这本东西,都不用黄琼说。于明远也知道了,面前这位太子爷,交给自己的第三个差事是什么了。联想到之前的两件事,这位爷让自己看这个,是让自己这个候任签判枢密事,将这件事管起来。只是这个差事看起来,表面上是交给自己三个差事之中最好办一个。
可实际上,这个差事却是最为头疼和难办的一个。有这位太子爷的支持,铸炮用的铜好解决。现在问题是工匠,自己到那里去找。兵部与工部,有足够的工匠吗?没有工匠,就算有再多的铜,又上哪儿能铸造出来大炮?要知道,早在太宗年间开始,便已经全部停止铸炮了。
听到黄琼的问话,于明远却是没有立即回话。沉吟良久才道:“殿下,铸炮的事情这可是一个大事。无论是轻炮还是大炮,都需要大量的熟练工匠,还有需要大量的铜、锡。而这种大炮,自从太宗年间便已经停铸,如今熟练的工匠有没有、还能不能铸,现在都不得而知。
“臣一直在外任上,兵部与工部的这些情况臣并不清楚。太宗年间到如今已经近百年,朝廷百余年来都没有在铸炮。殿下也清楚,这手艺人都是一辈传一辈的,这百余年下来工匠手艺恐怕都荒废了。恐怕就连制模,都没有人会做了。这事,臣需要先摸摸兵部与工部的底子。”
“更为重要的是便是铸出来,也需要熟练的炮手。如今军中熟练的炮手,都在北地的边军之中。从边军调人,需要殿前司那边协调。相对于这两样,铸炮所需铜与锡,臣倒是最不担心的。臣的意思是,此事干系重大,臣暂时不能给殿下任何的答复,得先让臣摸摸底子再说。”
于明远没有大包大揽,黄琼心中反倒是高兴。若是于明远拍着胸脯与他保证,黄琼反倒是心中不放心。因为黄琼也清楚,虽说当年在开国年间,桂林郡王便已经熔钱铸造过大炮。当年,前前后后也铸过几十门。可自从太宗年间停铸之后,至今已经百余年来没有再铸造过。
如今这兵部与工部的诸有司,还有没有精通这种手艺的匠人都两说。于明远说的没有错,这历朝历代的匠人手艺都是父传子,一辈传一辈的。手艺没有了用武之地,那些铸炮的匠人早已经转行几辈人。当初的工艺水平和标准,估计早就断档了,此事几乎全部需要从头摸索。
对于于明远的话,黄琼很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于大人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于大人放手去做,一切有寡人为你撑腰。如果有事需要,无论多晚于大人都可以进宫找寡人。枢密院、兵部、工部的人,于大人看中谁,寡人便调谁。还有炮台的事情,于大人也要多多费心。”
听到黄琼并没有操切,而是选择了以稳妥为主,于明远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正事大致谈妥,也知道这几日于明远赶路,恐怕会极为疲惫。同时刚进京,这家也需要安置一下。哪怕自己赐给那座府邸,早就替他们一家准备齐全了,但也需要归至,所以黄琼也没有多留人。
而在告辞回到府邸后,于明远根本就没有顾得上整理。而是想起了黄琼交给自己的三件事,心中倍感压力。之前在宫中他没有表现出来,现在回到自己府中,于明远却是斥退了几个,正在替他整理书籍的仆役。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拿起黄琼交给自己的那本东西又看了起来。
良久,放下手中的册子。从节度使调任枢密副使兼兵部尚书,哪怕在品级上是平调。但谁都知道,这基本就等于是升官了。可此时全无升官喜悦的于明远,有些疲惫捏了捏鼻梁骨。之前那位太子爷,说调自己进京不是让自己来享福。现在看,这三个差事没有一个轻松的。
这个从一品枢密使,执掌全天下的军务,可谓是位高权重。观开国以来历代枢密使,无一不是资历极深的高官大员。别看在之前,自己便已经坐到了正二品节度使的位置上。可是与以往历任枢密使相比,自己的资历都还太浅了。最为关键的是,自己早已经由文转武多年。
如今大齐朝的枢密使,由文官担任已经成了惯例。自己从武官调任枢密院,虽说名义上只是以副使的名义,签判枢密院事。但签判枢密院事,就等于是实授。签判在本朝,就是那些资历还有些不够,但却因为需要而实授的官员,一个扶正之前的名义。签判可以说肯定扶正。
而署理,却未必能够扶正。也许这个代理,会一直代理到卸任。于明远知道,自己是大齐开国以来,官场上的一个另类。虽说是两榜进士出身,可已经由文转武多少年了,已经成了一个地道的武官。在文官体系之中,一直都受排斥。可在武官之中,也同样并不受到欢迎。
在那些世家出身,或是行伍出身的武官心中,自己这个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一样是一个另类。自己这些年,可谓是文武两面都不靠。坐到这个枢密使的任上,哪怕就是签判枢密院事,都恐怕有如坐到一个火山口上一样。自己现在是武官,枢密使现在惯例都是文官去担任。
如今枢密使空缺,枢密使又是正一品,本身的权利又大,这朝中多少个文官都在盯着。自己这个武官,哪怕是签判枢密院事,恐怕整个文官体系,都会将自己视为另类。文官排斥自己,武官也一样不会欢迎自己。就算有黄琼的全力支持,可这官场上的倾轧也够自己喝一壶。
而给那位爷做这个助手,以那位主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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