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治理地方,尤其是眼下郑州这个乱局,却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原本末将在夺回郑州之后,想让他帮着处理一下民政。可他却自带枷锁,说他作为郑州同知,未能拦住郑州官员附逆有负圣恩,自己接受叛王的伪命是为不忠。”
“自己身为郑州同知,在出现叛逆之时,未能提前给朝廷发出警示,更兼有渎职之罪。他现在是不忠之臣,已经不在可能为朝廷手牧一方。不过此人在押送往大牢之时,与其他被泼脏水、丢烂菜叶的官员不同,有大批的百姓都拦着囚车为其求情。”
“若不是他亲自出面劝说百姓散开,几乎闹出一场大乱。王爷说实在的,末将其实很看不起这群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捞起钱来比谁都凶狠的文官。可此人的风骨,末将还是第一次见到。今儿末将豁出这张脸,能不能向王爷求个情,此人的家就先别抄了。”
对于这位郭副使求情的话,黄琼却是没有立即答复他。而是在沉吟了好大一会后,才淡淡的笑道:“既然你堂堂骁骑营的副都指挥使,为他一个同知求情,这个面子本王还是要给的。不过怎么处理他,还是等本王见一面之后再说。”
“这样,你先带着他去沐浴更衣,就在这郑州府衙给他找一间屋子,好好的休息一夜,恢复一下精神再说。明儿杀那些管事的时候,你把他带过去观刑后,你在把他带到本王这里来。至于其他的,待本王见过这个人再说,至于他的家产就先放一放。”
原本黄琼想立即便见见,这位居然在郑州这个烂塘子里面,居然还能出淤泥而不染的官员。但考虑一下,他觉得还是先放一放为好。自己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一下心态,有些事情也要在琢磨一下再说。
听到黄琼如此说,这位郭副使在一愣之后,马上便明了的点了点头。待他转身离去布置之后,黄琼将目光又转回了书案上的那些卷宗,拿起重新仔细看了起来。只是这些卷宗上记录的东西,让黄琼却是越看越是心烦意燥。只看到一半,黄琼便已经再也不想看下去了。
合上手中的卷宗,黄琼站起身推开了房门走了出来。他现在需要的是,让自己有些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看罢那些卷宗之后,在郑州大开杀戒的念头。手上的那串寒玉念珠,散发出来的凉意,已经无法让他完全杜绝心中的杀意。
尽管黄琼也知道,杀这些官员势必要得罪他们身后,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党同伐异,这些攥着笔杆子的文官,杀人可从来都不用刀的。一支笔、一张嘴,就足以让自己这一生也许都翻身不得。
况且杀这些人,更是要请旨的。未经三法司会审,自己这个郑州处置使,是没有权力处置这些人的。哪怕是手中有皇帝赐予自己三品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恐怕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这其中四、五品,进士及第出身的官员就足足七八个。
还有一个皇亲,自己那位表兄,新蔡长公主的儿子。剩下的官员,其中武官之中未必没有世家子弟。文官,也都是举人选官出来的。朝中势力未必有多大,可这些举人身后的背景,未必就比那些进士及第的官员差。
有些事情若是真的做了,自己就变相把自己推到了整个文官的对立面。但卷宗上那些触目惊醒的东西,让他心中杀机自打开卷宗后只见涨,没有一个见跌过。哪怕明知道,这些官员自己都杀不得。
黄琼自问,自己不是奢杀之人。这文武加在一起,算上一同被裹挟进去的,衙门在郑州的兵备道、郑州都水同知、郑州提学使,以及附逆的一批举人和读书人,还有国子监的监生,甚至包括郑州的豪门望族,加在一起足足百余人。
自己若是真的大开杀戒,那可就真的人头滚滚了。可这些人留着不杀,就眼下的态势来看,不仅不足以平民愤,甚至也很难压制住郑州沸腾的民意。如今在郑州这摊浑水之中,搅合的可不是一只黑手。他们要是利用这民怨,再给自己搞出点事情来。
恐怕自己这次就真的摊上大事了,要知道这一半天,叛军的主力便会被押解回郑州。这些人哪怕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民夫,但或多或少也经历过一些训练。若是真的造反,到时候糜烂的可不单单是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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