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宇软坐在椅中,胸口只觉一阵空空落落,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凝塞心头,对那二人的争斗耳不闻,目无睹。
他自以为对这一天早有准备,知道姜霜雪婚约的那一天,就明白这日子就是迟早的事,定可坦然面对,但当真的面对了这一切,他又是无比地抗拒,希望自己是在面对一场虚幻梦境,快让一切早早破灭,快让自己早早醒来,一切还是未变,一切还是依旧。
他以为自己与姜霜雪只是兄妹朋友之谊,并不涉男女之情。可今日突闻姜霜雪的婚讯,时宇立刻觉得自己的心,被看不见的刀子在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剜割,似乎,自己从没注意过的至真之处,藏了一生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它遽然而逝,只余满满苦涩。
也许只是少年的矜持,也许只是少年的羞涩,抑或是意气少年的骄傲,日久暗生的情愫深藏心底不自知,面对微不足道的桎梏更无胆去面对去破除,待想回首挽留,已是曲终人散。有些话,该说之时未说,有些事,该做之时未做,便化作那水中月,镜中花,空留满怀遗憾。
乱糟糟的情势没有持续多久,两名老者一并快步走入屋内,均是暗怒一哼,伸手抓向仍在激烈缠斗的两团神念,用力扯开塞向各自的主人。
“嗬~嗬~嗬~”,萧君山坐在椅上手扶额头,豆大的汗滴淋漓而下,浸濡得脚下一片水渍。
“呼~呼~呼~”姜齐岸也好不到哪里去,手扶墙壁微微颤抖,勉强站定,衣衫内的湿热粘腻昭示着刚刚的生死一战。
“你们两个是疯了吗?”一名老者暴怒。
暴躁的高喝惊醒了混沌迷眛的时宇,他手抚胸口,抬起头缓缓站起,眼神渐渐清晰有神。
看了两老者一眼,认得一人正是为他开界门的萧氏族老。勉力点头行礼,他又扭身寻了一处座椅,缓缓坐下,闭目不言。
萧氏族老看他这样子,也是黯然,摇头轻叹一声,走到萧君山身后,单掌按肩,悄悄为他梳理血气,另一老者也同样站在了姜齐岸身边。
足足有一个时辰,除了五人若有若无的呼吸,这一片园林屋舍,像是死寂之地,连风声虫鸣都未有一丝。
待得萧君山和姜齐岸呼吸渐稳,气色稍好之后,时宇站起身,缓步走到姜齐岸面前,低头凝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那,祝姜姑娘夫妇和美,白头偕老。”
时宇的声音出奇的平缓柔和,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就像是一个人在低声自语。说完,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激荡,又缓缓睁开眼睛。
姜齐岸闻言,抬头看向时宇,与他直直对视。微微一笑,姜齐岸轻轻挪开身旁老者按在肩膀的手掌,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捋捋因刚才拼斗有些纷乱,还遮在眼前的发丝,用与时宇同样节奏声调的声音回答道:“多谢时神子美意,我代舍妹谢过!”
“但……为何如此?非要昨日”时宇还是低声问道。
“因为陆家等不及,舍妹与神子木灵界形影不离,陆家上下尽人皆知,虽怒也无可奈何,只得多次催定婚期。近日神子又驾临曦月界,这是瞒不住的。陆家恐夜长梦多也是常情。”
“霜雪呢?既然瞒不住,她知道我来了么?”时宇还有些不甘心,心想若是姜家逼迫,自己也豁得出去大闹一场。
“知道,萧兄发讯要求开界门,我们就把你要来的事情告诉她了。”
“真的?”时宇眼睛一亮,声色失了和缓,急忙问道:“她既然知道,为何不早与我见面,为何还要……还要答应……”时宇说着说着,对姜霜雪这举动不知如何判断,心绪又乱了。
“迟开界门,是霜雪妹子的要求,她说要给你时间考虑怎么做。你到这也有两日,这里看似监守严密,可你和萧兄走脱或是闹出什么动静,不是难事吧?
舍妹就在姬水城,百十里而已,眨眼即到。你跑去喊一声,我们还能不让你见?可你呢?小小的藩篱怕伤了手指?”
姜齐岸似乎有些生气,伸臂一指门外,语速也快了一些。
“因为你的关系,我才接触了霜雪,以前她就是想见我,也没有那个机会,萧兄,你以为呢?”姜齐岸扭头看向了萧君山,萧君山也早已停止恢复,静静听着姜齐岸和时宇的交谈。
他见姜齐岸问,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点头。
姜齐岸也点点头,继续对时宇说道:“一切都是因为你,时神子。才由我出面处理霜雪的事情,也听她讲了不少你的故事。和霜雪相处了这些时日,我也渐渐喜欢上这个妹妹,也有些为她不值。
你问我为何霜雪会要求晚开界门,这两日也未见你吗?因为她告诉我,她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她,会不会为了她,破一次例!
可惜,没有。你当日在木灵界轻轻地一推,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你推出去的人,只有你自己能拉回来!”姜齐岸气势一震,灼灼目光烫在了时宇脸上,让他有些避之不及。
“我……”时宇第一次对自己严守礼法,遵规重矩有了悔意,自己甚至还没有萧君山这个外人看得清楚。
“可是我……”时宇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张着嘴呆立在地。
“多谢时神子深明大义,未让我姜家难做!”姜齐岸大声说道,随即心中一叹,不再多言,退后一步束整衣衫,再次对时宇深深一礼。
那谦恭的话语和行为,时宇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深深地刺痛,姜齐岸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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