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四刻,城南一家宅院中。
黎和山晖悄无声息的越过篱笆,进入了院内——下午时,他们再一次潜入地下通道,投放了几个包裹药材的布囊。这些布囊有的馊臭、有的微香,但无一例外能传出很远。利用这些特殊味道和大致的范围排查,洛悠儿锁定了天井所在的位置。
它就位于这家看似不起眼的院子中。
不得不说,该地道在防范上确实颇下功夫,此地正好位于富人区与外城区的交界处,若没有味道的指引,一般人很难想象到,如此普通的一间宅院下方竟然别有洞天。
就连那口天井,从外面看都跟普通的水井无异,不止搭了桶架,上面还绑着吊桶用的麻绳。
屋内自然有人看守,不过十来年都没人察觉出问题,守卫者也不可能天天通宵盯着。他们更多的是占据这间屋子,确保天井在己方的掌控之下。
从床边摆放的刀剑与衣袍来看,驻守于此的两人正是东海帮成员。
黎一步步走到床头,向山晖竖起尾巴。
那是进攻的信号。
两人分别扑下,嘴中叼着的短刀笔直刺入了对手的咽喉。
后者从头到尾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们也不是没有行进警戒,比如门口悬挂的铃铛,以及系在门柱前的丝线——只可惜这些手段对于妖来说毫无意义。
……
宅院平房的顶上,火光闪烁了两下。
“黎姐拿下天井区了。”收到信号的洛悠儿招手道,“我们进去吧!”
两支早已在街角等待的队伍从暗处鱼贯而出,这些人由李星带队,推着小车将一包包布袋运入院内。
夏凡和宁婉君也跟着进了宅院。
“井口是封死的。”先到一步的黎回头小声道。
夏凡谨慎的靠近井边,探头望去,只见下方漆黑一片,仿佛深不见底。但借助微弱的月光,他依稀能看到往下十来尺左右的位置反射着幽幽冷光。
那应该是铁栅栏之类的玩意。
显然东海帮不希望有人从通气口直接闯入他们的腹地。
这一点并未出乎夏凡的意料。
他也没打算从这儿突进敌人巢穴,和东升国感气者一较高下。
或者说,他就没准备“较量”。
对方是不守规矩的邪魔外道,他自然不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
“开始投放吧,记得手脚一定要轻。”
“是。”李星低声应道,随后小心翼翼拆开一包布袋,将里面的东西缓缓倒入井内。
那是一袋面粉。
从细腻程度来看,这些小麦磨制的面粉品质上佳,十分适合用来制作糕点、饺皮与馒头,寻常人家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会拿出来享用。但现在,它们却像不要钱一般被一袋袋灌入天井。
除开面粉之外,还有许多袋木屑——它们同样被搅成极细的碎片,倾倒时宛如鹅毛般轻盈。
不管是面粉还是木屑,两者都有一个显著的共同点,那就是天然无害。
虽然夏凡已经解释过,此招能将东海帮的巢穴掀个底朝天,但宁婉君怎么都想象不出,一个用来吃的东西,和一个木工刨出来的边角料,究竟要怎样变化,才能达到对方形容的效果。
有些离术倒是能用木屑做引子,可一旦施展后,材料便会消失,撒下去反而多此一举。
不过对方毕竟是倾听者。
她倒不觉得夏凡在故弄玄虚,心中所想的更多是期待——期待见证一场无人设想过的剧变。
……
安室明仍未入睡。
他眼睛盯着术法书上的文字,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后,他就从未睡过一场好觉,哪怕这里是家族曾经的故土。
安室明不明白祖辈为何要将过去的事情看得那么重,永国已经分崩离析,皇室后裔也被悉数杀绝,这边已经是一块陌生之地,上面的人却始终惦记着有朝一日能够回来,将这片土地重新纳入手中。
不过那不是他能置喙的事情。
他只是家族中的一名小辈,不然也不会被派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好在自己肩负的任务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引邪阵也都安置完成,等到下一次海船抵达时,他估计也就能离开这个腥臭闷热的老鼠窝了。
想到这里,安室明吹灭蜡烛,合上书本,想要出去散口气。外面的味道尽管更差一些,但好歹有fēng_liú动。
推开门后,他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痒,不禁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这地方不应该有太多灰尘才对。
他下意识朝门旁的鸟笼看了一眼,几只花雀并无任何异样,依旧安静的待在木枝上。
“上野赤地。”
“大人,属下在。”一名壮实的武士慌忙从黑暗中靠拢过来,“请问有何吩咐?”
这家伙……一定是偷偷在睡觉。
不过他还活着,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继续守夜吧——等下!”安室明忽然叫住了他,“你靠我近点。”
等对方挨近了,他才发现对方肩头竟沾满了灰白。不对,不只是肩头,衣服和鞋子上也有,就好像下雪了一般。
雪?这里可不是幽海之州,哪可能九月份就下雪?
安室明心里猛地一跳,他抬头望向拱顶,但整个大堂里一片漆黑,除了房间轮廓以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大人,有什么问题吗?”武士一脸茫然。
真是蠢货!安室明按捺住点起火把的冲动,没好气回道,“把通道里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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