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低下头,略顿了顿:“我,我是靖远伯府的人,家里人就在不远处游玩……不知您又如何称呼?”
“……我姓谢。”
“谢”其实是个相当敏感的姓氏,但是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容辞自然也不好多问,便只以“谢公子”相称。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又恢复了沉默,容辞本该回去的,但是她的脚现在连碰都碰不得,压根没法落地,又实在没那个脸皮求人家再帮忙,就打定主意坐在这里等,旁人也就算了,自己母亲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女儿不见了的,到时候带着人马上就能找到自己。
反倒是谢怀章看着她的腿脚,刚要说什么,但是他的内侍赵继达已经在远处看到这边,欣喜地走了过来:“主子,可算找到您了,您……”
他看到谢怀章这边的情景,却立马噤了声。
——自家主子站着,身边却坐了个漂亮伶俐的少女。
女的……女的呀!
赵继达张口结舌了半天,才大着舌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么走到这、这里了……”
谢怀章没理他,只是对着容辞道:“你若是实在不能动弹,我送你回家人身边吧。”
赵继达被这眼前又体贴又话多的主子惊呆了,但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生怕劳动谢怀章,累着他,忙接话道:“这位小姐是伤了腿脚么?要不小的去找您的家人,请他们来接您?”
他本以为这是给谢怀章分忧来着,却不想人家的眉毛骤然收紧,虽然表情上的变化不大,但是赵继达作为贴身服侍的人,也立即感觉到了谢怀章隐约的不悦,只听他淡淡道:“你知道她的家人在何处么?没头苍蝇似的耽误时间。”
我不知道地方不会问吗?
赵继达差点就把这话说出来了,可是看着谢怀章清冷的眉眼,却突然福灵心至,脑子一下子清明了过来。
他轻轻自打了一巴掌,对着容辞歉意道:“都是小的思虑不周,我们是头一次到这里,各处都不熟悉,走两步就要迷路,怕是想找不到地方。”
谢怀章自己都没察觉他的神情一下子缓了下来,没给容辞推辞的机会,直接伸出手去:“走罢。”
人家都说了去找人耽误时间了,容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抓着谢怀章的胳膊,颤颤巍巍的单脚站了起来。
谢怀章小心的不碰到女孩子的身体,只是手臂抬的稳稳的,护着容辞让她把自己当作拐棍一般撑着身体。
这样的不自觉的温柔体贴,谢怀章恐怕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的认真仔细,看的赵继达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惊掉了。
——不过就是个把时辰没见,这两个人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啊啊!
谢怀章的话是罕见的多了起来:“靖远伯……许氏,你们是一家子出来的?”
容辞认真答到:“是跟恭毅侯夫人约好了一同出来游玩。”
恭毅侯府……谢怀章想起刚刚碰见的青年,问道:“恭毅侯家的顾宗霖,是同你们一道的?”
“顾二公子?”容辞心道也不知这位准姐夫有什么天大的要事,这种摆明了是相亲的日子也不出现,只得道:“算是一起的吧。”
两家的婚事已经彼此都有了默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顾宗霖就是容辞板上钉钉的姐夫了。可是到底还没有说开,容辞便没有将这一层说出。
谢怀章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了。
容辞走起来很费力,也不敢贪快,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却还有旁的疑虑,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望着谢怀章坚毅棱角分明的侧脸小心的问道:
“谢公子,我感觉您面善的很……咱们,之前见过么?”
谢怀章的手微微收紧,不禁低下头看着她:“像是……见过,却是不知道在何处。”
其实两人心知肚明彼此不可能有过交集,一个在燕北窝了五六年,一个是京城中养在深闺的少女,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像是似曾相识一般,总有种亲近不生疏的感觉。
赵继达跟在身后一直手足无措,毕竟他的活儿都被谢怀章抢完了,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了话头:“这人跟人之间果然是有缘份,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白头如、如……”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就在耳边的低沉嗓音一字一句的将这诗句诵出,容辞听的一愣,接着脸颊腾的一下红了。
……
容辞那边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暧昧,谈正事的这一边却也不轻松。
郭氏和王氏绕了半天圈子,对方就是不接茬,不止她和吴氏心焦,就连远远望着这边的几个媳妇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恭毅侯府,看上去不像是诚心结亲的样子啊。
二太太孙氏道:“这事怕是有波折,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不过这么半天了还没个确信儿,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四太太走又看了看,也压低声音:“不是我说,咱们三姑娘被大嫂养的也太娇纵了,刚才当着未来小姑子的面就欺负隔房的姐妹,也难怪人家家里犹豫。”
这“隔房的姐妹”自然就是容辞,温氏听的咬了咬牙,但还是缓下声音道:“小孩子们打打闹闹,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一方面难过于女儿的委屈求全,另一方面右眼皮却好端端的跳个不停。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温氏心神不宁,一直左顾右盼想找女儿的身影,她自知道几个姐妹可能结伴跑到别处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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