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眸色一紧,厉声道:“瑾宁,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瑾宁眸子沉暗,“父亲,我知道。”
侯爷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整张脸都是灰白的,嘴唇微颤,双手不断地拢着汤婆子。
“说下去!”老爷子艰难地喘了一口气,道。
瑾宁心里不忍,但是,这事总要说开,她道:“实不相瞒,其实在这之前,我便已经怀疑她,当时大姑奶奶被休回来,整日里跟她过不去,我觉得奇怪,按说大姑奶奶再横蛮,也不敢跟老夫人过不去的,于是我假意接近大姑奶奶,才知道原来老夫人曾在和离之前找过陈牧,在陈牧面前说了侯府很多坏坏,促使陈牧与大姑奶奶和离,与侯府决裂,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还是百般不解她的用心,她为什么要让陈牧与侯府决裂呢?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直到她送给我簪子,且三番四次叮嘱我要带着,且我被抓之前,她亲自来宁瑟阁,为我梳头,换上这根簪子,我出门之后,便遇到一个假扮成病妇的刺客,意图伤我肩膀,我反应及时,只伤了手掌,以手掌捂住肩膀,刺客便以为我伤了肩膀,在审我的时候,才知道细作指认我是刺客,而萧侯曾伤过刺客的肩膀。”
瑾宁说完,看着老爷子,“祖父,若我没有猜错,老夫人肩膀上有伤,是吗?”
老爷子竟有些怔忡。
最后,他眸子笼上了一层狂怒,“没错。”
“父亲!”侯爷惊声道。
老爷子整张脸都堕了,一下子像是老了几岁,嘴唇微抖了两下,看着靖廷,“继续调查,我要证据。”
“是!”靖廷应道。
“父亲,若查实,您打算怎么做?”江宁侯语气复杂地问道。
老爷子看着他,是长久的沉默。
瑾宁和靖廷对视了一眼,他们也只能先看老爷子的意思了。
老爷子缓缓地道:“若查实,我去禀报皇上。”
“父亲!”江宁侯急道:“若是这样,您一世清誉,便要毁于一旦了。”
娶了一个细作填房,便是皇上信任他,可满朝文武,大周百信会信他吗?
“只求心安理得,清誉如何比得上大周江山要紧?”老爷子惨然一笑,“人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承担所有的后果。”
“孙儿明白了。”靖廷轻声道。
“此事,还望祖父先忍耐,莫要在老夫人面前透露半句,她既然潜伏多年,不曾露出任何马脚,可见她十分精明,狡猾。”
“嗯。”老爷子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叫少夫人白白受罪了。”
瑾宁道:“我没白白受罪,只是叫他们白白忙活了一顿。”
老爷子对这个孙媳妇,一向是青眼有加,如今见她虽因崔氏陷害而陷入牢狱之灾,依旧处之泰然,不禁更加欣赏。
只是,想到崔氏,他的心情又很复杂。
他这辈子从不在美,色上被耽误,崔氏也不是什么绝色妇人,当初会娶她,是见她和寻常妇人不一样,虽寡居,却自强不息,养活自己一双儿女,瞧她眉宇神色,没半点悲苦埋怨,可见性情乐观。
老爷子回屋之后,崔氏伺候他更衣,不经意地问道:“是为良晟的事情吗?”
老爷子不看她,只淡淡地应道:“嗯。”
“睡吧。”崔氏微笑,没再问下去。
老爷子一头倒下,闭上眼睛,脑子却纷乱杂陈。
翌日,老爷子出门之后,瑾宁来给崔氏请安。
崔氏也是刚起,瑾宁昨晚回来的消息,她也不知道。
婆子一脸惊吓地进来说:“少夫人过来给您请安。”
崔氏手中的杯子滑落,霍然起身,“什么?”
“祖母怎地如此惊愕?不想看到我来吗?”瑾宁从婆子身后探出,微笑着问道。
崔氏看着她,心头惊得发颤,一贯冷静的脸色却不变,然后马上扬起了一个惊喜的笑容,“怎么会不想看到你来?听得你出事,我正担心呢。”
“瑾宁不孝,让祖母担心了。”瑾宁走进来,和往常一样坐下。
崔氏飞快地看了婆子一眼,婆子微笑道:“老奴沏茶去,少夫人慢坐。”
她便立刻退了出去,吩咐丫鬟沏茶,她出府去打听消息。
崔氏压下心头的震骇,坐了下来,伸手去拿杯子,才发现杯子方才跌碎了,捞了个空,便摸了茶壶一下,不甚自然地收回来,猜测陈瑾宁的来意,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抑或是知道装作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飞快地看了瑾宁一眼,见她头顶上还带着那根簪子,大为诧异。
这簪子……
瑾宁见她盯着这根簪子,遂微微一笑,伸手压了压簪头,“祖母舍不得这簪子?”
她伸手就拔下来,从袖袋里取出一根替换上去,把碧玉簪子推到崔氏的面前,“瑾宁不缺,这簪子还您。”
她能全身而退,崔氏心里肯定有数。
所以,她也不怕把话挑开了说,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觉得大可不必。
崔氏心头大乱,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
“祖母放心,我一个人来的。”瑾宁知道她的意思,淡淡道。
崔氏勉强一笑,“这簪子既然送了出去,那就是少夫人的,我怎么会收回来呢?”
瑾宁笑笑,“那祖母便赏给下人吧。”
崔氏脑子飞快地转着,这话的意思,她很明白了。
只是,她不明白陈瑾宁为何可以全身而退。
细作的口供,这根火符簪子,还有肩膀上的伤,且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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