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北说出‘太后’二字的时候,那脸色到表情甚至是整个人都显得很是自然而然,明明这两个字是那么的石破天惊,吓的当场的大臣们全部幡然大变脸色,甚至是殷玄都控制不住的吸呼紧了一下,华图和功勇钦更是瞪大了眸子,瞠目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聂北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从容不惊地站在那里,腰很挺,肩很直,看着表情微变的殷玄。
金銮殿里静了有那么几秒钟,然后就是潮水般的杂乱嘈嚷声。
大臣们不敢大声喧哗,可奈不住小声议论啊,人挨着人地惶然叽喳着,能够听到的最多的词就是:“太后……太后……怎么可能是太后呢,太后不是已经……”
后面的话他们不敢说,也不敢这么的议论太后。
可是,聂北不是别人,他有十六阎判的威名,他的断案手法也超乎常人,但凡他接手的案子,真的没有破不了的,前面的好几个例子也说明了这一点儿,所以他既说出了‘太后’这两个字眼,指不定那桩案子真的跟太后有关。
再回想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件悬案,大臣们的内心里就越发戚戚然了,那件案子的导火索是一株药草,经太医院鉴定,那药草已属绝迹之物,也就是说,世上早已找不到那种药草的存在,可偏偏那药草就是能够跑出来为祸烟霞殿,为祸后宫,扰乱所有人的心。
再回想上个月皇上带皇后去了大名乡避暑养伤,太后的阴魂忽然从紫金宫里跑了出来,肆虐在烟霞殿甚至是整个后宫,大臣们就越发觉得后脊梁骨发麻,冷汗冒头哇!
不会……真的是太后吧?
大臣们面如土色地瞪着骇然的眸子,一时又全部都鸦雀无声,高调地保持缄默不言了!他们在想,若这桩案子真如聂大人说的那样,是太后的阴魂作的乱,那要如何断呀!
大臣们一时又有些好奇外加隐秘的窃盼,他们居然有些邪恶且大不敬的想就这么定案吧,判成是太后阴魂做的乱。
当然,他们更加的拭目以待,看聂北最终如何会断这个案子。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想,兀自在心里起草了怎样的草稿,他们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这桩案子被聂北断出来后,是怎样的一桩惊天秘闻!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这桩案子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涛天巨浪,他们只是看着聂北,眼神几度交替变幻,最终变得麻木。
随海也在聂北说出‘太后’二字后惊的脚下一颤,他面色抖了好几抖,震惊地盯了聂北好几眼,又赶紧收回,可视线收回来了,那惊色却遗留在了脸上,收不回来了。
相比较于这些人的喜怒尽显于色,殷玄在最初的片刻失态后,很快就恢复到了高冷的神态中,只是握在龙椅扶手上的手加大了力道,他微微坐正了身子,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聪明如殷玄在知道聂青婉一定会索他命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要借太后之死一事来诛他,但她到底如何布棋,他还真不知道。
这段时间,她身边的羽翼都没了,前有谢右寒受伤,无法再成为她的保护伞,又有聂北受伤,无法为她在前方冲锋陷阵,后有王云瑶被调离,无法再充当她的眼睛,为她传递一切信息,又有紫金宫被封,断了任吉这只暗中的胳膊,再有陈家出了事,陈温斩也分神了,无法再为她效足全力,而她也确确实实的变得安静,没再背着他传任何人,当然,除了冼弼外。
纵然冼弼在龙阳宫里面与她说的话他不知道,可冼弼出了龙阳宫后,所去的地方殷玄是知道的,冼弼并没有露出任何可疑行迹,那么,她传召冼弼,除了看病诊病或是问诊外,不会有别的吩咐了。
但其实,她之所以安静如此,即便身边再也无任何人可用,她也能如此沉得住气,是因为她早已布好了局,只等聂北恢复身体,复职上任。
而那局并不是新局,是她一早进宫后就已经布下的——烟霞殿的药材杀人事件。
真是一举三得,牵扯到烟霞殿,就一定会牵扯到拓拔明烟,而聂北会在药材上大作文章,紫金宫一开,那就必然会在那里找到那起事件的关键之物——那株神秘出现的药材。
而紫金宫一开,天下人就会知道太后的尸身并没有入皇陵,而是窒放在了她的寝宫三年。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就水到渠成了,当外界人知道太后的尸身居然没入皇陵,而仍然摆在紫金宫后,肯定会追讨原因,聂北就会借着这个机会,言明太后中毒之事,想来那段时间华子俊经常半夜三更的出入聂府,就是为了解太后中毒之迷。
如今,怕是他们早已成竹在胸了。
不然,聂北不会今日断案,更不会把矛头直指太后。
而此事出,不管是他还是拓拔明烟,都难逃一死,而那件困扰了整整一个帝国的悬案,也有了最终的答案,那便是幕后真凶,确实是太后。
聂北,他当真对得起十六阎判这个威名。
而纵所周知,聂北只是奉命断烟霞殿的那起悬案,牵扯到太后死亡真相,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哪怕殷玄知道这不是意外,是早就布好的局,可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意外。
如此,聂北也成功的置之身外了。
包括他背后的那个布局者,也成了局外人。
目地达成,她却丝毫不露于眼前,没有人会知道,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一只纤纤素手在后宫中操纵的。
论权谋,无人能抵得上这位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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