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随海想,他的师傅,果然不是一般人。
随海到现在还想不通任吉当年为何选择了苟且,而不是随着太后一块去了,或是跟皇上拼个你死我活。
现在看来,难道任吉知道太后还会回来吗?
随海莫名的内心抖擞了一下,但殷玄这个时候传唤任吉,随海当真不能不多想,虽然随海选择了忠君弃义,可三年多过去了,太后也回来了,随海自然不希望任吉再出事儿。
随海张了张嘴,纵然知道自己不该问,也不能多问,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出声道:“皇上,你是要处置了任吉吗?”
殷玄眼皮微掀,嗓音冷沉道:“朕也想放他一条生路,但陈温斩知道太后回来了,陈温斩又被调去了烟霞殿当差,那么任吉现在肯定也知道太后已经回来,他在等时机,而朕的婉婉也在等时机,但凡有一丝机会,任吉都会重新回到她身边,当年的事情任吉十分清楚,婉婉若没回来,朕倒可以留他,可婉婉回来了,朕就不能再留他了。”
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朕一开始以为婉婉想尽一切办法,暗中操控烟霞殿的‘药材杀人’事件和皇中毒之事是为了复出聂北,复出聂家,为她出力,现在看来,她需要的并不是整个聂家,只是聂北,她要利用聂北的手和聂北的阎判威名来向天下人揭露太后死亡的真相。”
随海听的眼眸如铜铃般瞪大了。
查太后死亡真相?
随海震惊莫名,惶恐道:“太后果然是回来……”他狠狠地咽了一下喉咙,这才又心绪不齐地说:“回来报仇的吗?”
殷玄垂着眼点头,末了,又十分平静地开口:“她要诛朕。”
随海噎住,只觉得手脚发凉,险险站不稳,他颤抖着手脚,脸也颤了颤,忽地就冲到了龙桌前,哆嗦着唇急切又担忧地道:“那皇上你得想个法子呀!不能让太后成功啊!”
不然,咱们都得死。
这话有些大不敬,他没敢说。
可他委实着急!
殷玄缓缓把自己倒靠在龙椅里,双手扶着龙椅的椅把,轻轻地敲击着,眼睛落在远处的门上,整个人显露出一种运筹帷幄,唯我独尊的气势来。
他淡勾薄唇,沉声说:“你放心吧,朕不会让她如愿的。”
随海听着殷玄这般笃定的话,陡地就松一口气,紧紧揪起来的心也落了回去,别人说这话出来,他可能还会在心里打一些折扣,但皇上说了这话,那就百分之百令人信服。
随海道:“所以皇上真要杀了任吉吗?”
殷玄没应声,只道:“去吧,借看明贵妃的谕旨去把任吉带过来,如何带,你心里清楚,任吉已经是不存在于这个大殷帝国宫中的人,朕不想让任何人认出他,亦不想让他与任何人有交集。”
随海垂头道:“奴才明白。”
殷玄抬起右手挥了一下:“那去吧。”
随海顿了顿,最终还是‘嗯’了一声,缓缓往后退,到了门口之后,转过去,将门打开,站在门外面了,他不知为何就怅然叹了一声气,左右没人,御林右卫军全被戚虏带去了寿德宫,如今大概还在寿德宫忙碌,禁军尚未被调动,四周静然,只有烈阳如歌,独自唱响在大地。
随海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的这一片天,天高云阔,皇权噬天,大殷帝国的皇帝,才是这个天下的主宰。
随海振了振精神,抬腿迈下石阶,往烟霞殿去了。
而在他去烟霞殿的时候,聂青婉到达了寿德宫。
寿德宫里人心慌慌,陈德娣还跪在大殿内,整个人僵硬如石,她两手紧攥,却并不低头,就那般高傲地抬着脖颈,看着这些人如何搜她的寿德宫。
皇上可以折辱她,可这些人不能。
她可以失了脸面,却不能失了皇后威仪。
何品湘和采芳跪在她的左右两边,眼中含泪,气怒交加,却不敢出言说一句诋毁皇上的话,说一句诋毁这些御林军们的话,只能忍辱负重地红着眼,疼着心,陪着自家娘娘一起在这里跌宕浮沉。
大殷帝宫的御林军比禁军多,之前削减下去的禁军,有一半充进了御林军中,禁军在殷太后那个年代只护卫太后,御林军护卫皇城,太后死了之后,殷玄把禁军和御林军都调到了身边,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宫内禁军由李东楼率领,跟随殷玄左右,御林军由戚虏率领,暗中替补。
御林军有六十万,之前分拨给谢右寒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被割分为御林左卫军,纵然只有一小部分,却也有十万,另五十万仍然由戚虏调配,但并不是六十万御林军都在宫中,多大在各处当职,有需用的时候再调度,所以平时戚虏最多带三千人伺候在殷玄左右,谢右寒之前也最多带三千人伺候在聂青婉左右,但出行之时,所带也只有两百多号人物,如今要搜寿德宫,自然人越多越好,故而,御林左卫军被调度,御林右卫军也被调度。
这么多的御林军散在寿德宫的各个地方,寿德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完全没了栖身之地,只能缩在自己的屋子里。
戚虏亲自领了一小队御林军进到寝宫里面,看到跪在那里的陈德娣,他还是上前去见了个礼,说了一声:“冒犯皇后了,我等搜完就走。”
陈德娣不应声,只眼睛望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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