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楼念完,不管大臣们此刻内心里在想什么,他将圣旨一合,走到聂北面前,说道:“聂大人起来接旨吧!”
聂北低头应了一声是,提着官袍起身,双手接过圣旨。
等圣旨落在了聂北手上后,李东楼掸了掸衣袖,杵在一边儿当门神了。
聂北睫眸微垂,手捧圣旨,对众大臣们说:“都起来吧。”
大臣们惶惶恐地站起来,一时脸面呆呆的,眼睛呆呆的,神情也是呆呆的,皇上居然带着婉贵妃去了大名乡,走的如此无声无息,事先一点儿征兆都没有,真是打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呀!
不过,皇上也太宠婉贵妃了吧!
不就养个伤吗?
至于吗!
这大殷帝国的皇宫哪里比不上大名乡那种土包子地方了?
也不知道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婉贵妃的意思,哼,肯定是那个婉贵妃怂恿的,皇上向来勤政,从不荒废政务,若非婉贵妃以色诱君,皇上能抛开国之大事去陪她一个小女人养伤吗?
恃宠而娇,着实可恨。
大臣们对婉贵妃诸多怨言,可又不能说出来,如今皇上有多宠这个婉贵妃,大臣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着呢!
大臣们愤愤,暗暗地磨了磨牙,再抬头,表情就十分的恰到好处了。
陈亥是目前朝堂上唯一剩下的三公人物,文丞相和武丞相都没在,这朝堂上就属他的官最大,按理说,皇上就算要找人代政,那也是陈亥才对。
论辈分,陈亥比聂北德高望重,论年龄,陈亥比聂北年长很多,论官职,陈亥也比聂北大,论在如今朝堂上的影响力,陈亥更是要远胜于聂比,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代政之人都应该非陈亥莫属才对。
可偏偏,皇上把代政一事给了聂北。
大臣们内心里的小九九又泛滥了,看看聂北,看看陈亥,总觉得皇上这心思,真是诡异到了让人惊恐的边缘,不能深想,一深想就感觉要掉到地狱里去了。
陈亥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他是真不知道皇上居然带着婉贵妃去了大名乡。
这般突兀,是为何?
而且走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宫里任何消息都没传出。
陈亥总感觉很不踏实,再抬头看到聂北站在那里,平静淡目地听着各大臣们上奏大大小小的事情,李东楼在旁边接奏折,拿不下的时候他就喊了金銮殿外面的禁军进来,这个场景,无端的就让陈亥眼皮直跳。
陈亥历经三朝,什么事情看不明白想不明白呢?皇上这样做的用意无非就是要用聂家来打压陈家,如果说以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就是百分百的肯定了,皇上真的动了铲除他们陈家的心思,而且已经开始付诸行动。
陈亥心口发凉,又深感悲哀,他仰起头看着那个金銮殿上方的至尊宝座,想着皇上当时给了他怎样的承诺,如今又给了他怎样的痛击。
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句话当真说的没错。
以前他只是听着这样的话,却没能深刻地领会到,如今,真是切肤地感受着。
这才几年的时间呀,皇上就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恩,忘记了他自己的承诺,忘记了他所说的那一句,有朕一日,就有你们一日。
是真忘记了,还是打算不再记起?
又是因为婉贵妃吧。
因为皇上你想封她为后,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陈府驱逐出朝堂,把陈德娣的后位废掉,所以不惜重用聂北,重用你心底里极为忌惮的那个世家。
你不出面,我陈府怎么跟聂府斗,那都是陈府跟聂府的恩怨,可你出面了,那就是君与臣的彻底决裂。
皇上,你真的很无情无义!
陈亥又苦笑了一下,无情无义么,这个词用在一个帝王身上,当真是可笑的。
历来的君王,哪一个不是如此呢?
这不是人性,这只是帝王术。
陈亥的身体微微踉跄了一下,陈津就站在他后面呢,见他趔趄了一下,陈津吓一跳,赶紧将他扶住,忧心地问:“爹怎么了?”
陈亥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但他哪里像没事儿的样子,他的整个人一瞬间就苍老了下去,他那张布满沧桑、布满皱纹的脸似乎更加的沧桑,他不再看聂北,亦不再看那些渐渐将聂北围拢的大臣们,只甩开陈津的手,一步一蹒跚地走出了金銮殿。
陈津要追,可顾忌到还在朝议,他就没有追。
他想着爹这会儿心情肯定很不好,让他一个人缓一缓也行。
陈建兴和陈间以及陈璘跟陈亥之间隔了一些距离,但还是看到陈亥出了门,他三人也没有去追,他三人也知道,爹这会儿需要一个人静静。
按理说朝议没结束,陈亥也不能走。
可他呆不住了,他心里闷,觉得憋屈又委屈,只感觉此刻的金銮殿像一座大山般压的他喘不过气,他需要到外面透透气,他需要释放一下自己,他需要冷静。
陈亥走出来,守在门口的张堪冲他见了一个礼。
陈亥往他看了一眼,又朝他身后看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宫内禁军们。
看了很久,陈亥这才收回目光,那双混沌的老眼里似乎藏了什么,暗光一猝即逝,谁也没有看到。
他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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