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韩家颇有威严,几个下人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闻言便轻轻应了一声,各自往外退去。
而里头的王瑛在走进屋中,看到躺在拔步床上昏迷不醒的韩进时,眼中立时就迸发出了眼泪,自打当日他们分开至今快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中衣,身上盖着锦被,眉眼温和,就像是睡着了。
可想起先前福伯说得那番话。
王瑛眼中热泪更甚,这个男人今日要是醒不来,就再也醒不来了。
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
她才走过去,坐在床前放着圆墩上。
双唇还在不住打着颤,王瑛一瞬不瞬地看着韩进,较起当日两人分别时,他瘦了很多,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此时双颊那处更是凹下去一大块,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看着他这幅模样,被她强行压制在双膝上的手还是不住打起颤来。
她紧紧闭了闭双眼,等到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才从一侧握过一只茶盏。
盏中放着温水,一侧还放着一块干净的帕子。
韩进昏迷不醒,根本不能吃喝,这会嘴唇干涩得厉害,她也只能把水压在锦帕上,试图湿润他的嘴唇。她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这会做起来,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一边擦拭着他的嘴唇,一边紧紧盯着他的脸。
像是要把他的容颜深深刻进自己的脑海中。
眼见嘴唇湿润了,她又从另一侧的水盆里绞干了帕子,替人擦拭起脸和手,握着他手的时候,王瑛察觉到从那层衣裳下传来的异样,心下一颤,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会,伸手替人稍稍挽起了一些袖子。
而后便瞧见那月白色中衣下的手臂上竟然都是些深可见骨的鞭痕。
这些鞭痕有些是新得,有些却已经结了痂,好好的一条胳膊竟然没有一丝完好处。
王瑛颤抖着手,替人重新挽下袖子,而后又掀开锦被然后拉开他的衣襟,和胳膊一样,他的身上也都是些鞭痕。扯着衣襟的手不住打着颤,身子又忍不住发起抖来,眼中的热泪更是压都压不住,一颗颗得往下掉。
有些眼泪就顺着脸颊砸在那些伤痕上。
她知道萧无珏不会放过韩进,来时也猜想过韩进的伤势,可她没想到韩进的伤会这么严重。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韩进到底经历了什么?
王瑛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看到韩进这些伤痕,看着他无声无息得躺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喉咙压得喘不过气,她想痛哭想呐喊,甚至还有几分少有的暴戾在心中飘荡。
她从小就是个急性子,可也很少有这样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拔刀去杀人的时候。
这样的情绪,她从小到大也不过两回。
第一回是三年前。
父亲无声无息得躺在床上,随行的官员说父亲是遇到了流匪,那个时候她年少气盛,转身就想拿着自己的剑去砍杀了那群流匪。
而今。
王瑛坐在这,看着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同父亲一样无声无息得躺在床上,她也想拿起剑闯进天牢去杀了萧无珏,身子还在不住发抖,眼中的热泪也没个间断,她就这样望着韩进,好一会才哑声说道:“你说过会平平安安等我回来的。”
“你说过等我回来就娶我的。”
这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呢喃,轻不可闻。
可与这低哑的声音不同得是,王瑛脸上的神情已经悲伤到抑制不住了,她的双目通红,扯着她衣襟的手还在发抖,就这样看着他,不知道是在看他没有动静的脸,还是在看他身上错落分明的鞭痕。
“韩进,你骗我。”
“你说话不算数。”
王瑛的嗓音即便再轻,可在这无人说话的室内还是有几分余音在的,可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人回答她,躺在床上的那人依旧无声无息,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外头的下人不敢进来打扰。
倒是福伯午间的时候来过一趟,送了药又给王瑛拿了午膳,看着躺在床上的少爷,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王六姑娘,他叹了口气,把汤药先放在一边凉着,而后才看着王瑛说道:“六姑娘,您过来吃点吧,我听您的丫鬟说,您早间也没用早膳。”
王瑛早间来得急,没用早膳,可这会却是没心情吃午膳。
摇了摇头,刚想拒绝,只是还不等她说话,便又听到福伯说道:“您这样不吃不喝,少爷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得担心。”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
王瑛总算是抬起了头,她没有去看福伯,反而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人,哑着嗓音说道:“我和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他都没能醒来,他要是真得担心我就该醒来,像以前那样教训我也好,不理我也好,只要他能醒来,什么都好。”
“即便他醒来后要娶别人,即便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越说,声音越低,眼里的泪倒是又多了许多。
福伯听着这番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原本是想把午膳留下就这样走,可看着王瑛脸上的泪痕有想起先前她说得最后两句,他到底还是停下了步子同人说道:“六姑娘,少爷即便醒来也不会娶别人的。”
“他要娶的人只有您一个。”
王瑛听得这番话,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
当日韩进虽然说了会娶她,可是她也没觉得韩进那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或许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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