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休离开凉亭后,一人跌跌撞撞的四处游走,不知不觉间到了渔村附近的林间小路上,他面容憔悴,脚步踉跄,一幅随时要倒下的模样,经过桃花小筑时,他停了下来,表情愣愣的,耳边充斥着杂乱的声音。
一会儿是巫:“国师!到了今日,玄鸟一族在这世上只剩你一人!就算不为了别人,为了家族的传承,你也要活下去!走!快走!”
一会儿是玄鸟族人:“景休!你这个叛徒!背叛家族!你不得好死!叛族!废物!叛徒!叛徒……”
这一声声叛徒将他心里深藏的痛苦紧紧纠起,他不由得捂住胸口,一口血呕出来!身形也渐渐地委顿下去。
小院内,林默在院子忙个不停,俨然不知道她昨日见到的人又出现在她附近。她正提着水准备浇花,隔着矮矮的栅栏,看到有人晕倒,立刻扔了水桶,大步跑出去扶起景休,待看清相貌之后不由得一愣:“是你?”
景休彻底昏迷过去。
七月流火,燥热渐渐退去,有清凉的海风吹来。院子里,林默正在给景休洗他身上的那件黑袍,刚准备拧干,院门被人推开,一老者背着医药箱走了进来:“林姑娘!”
林默专心洗衣服,并没有抬头,老者走到林默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默抬头,连忙站起身来:“孙大夫,你来了!”
孙大夫一笑:“他怎么样了?”
林默摇头:“还是没醒过来。”
林默将衣服又扔回水桶,引着孙大夫进屋。
两人向屋子里走去。
林默做了个手势:“孙大夫,您请。”
孙大夫背着药箱走入,来到床边坐下,为景休把脉,景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只见他面庞毫无血色,眼睛上缠着棉白布,人亦消瘦不少。
孙大夫捋了捋胡须:“脉象还算平和,仍有些虚弱,只是他这眼睛,怕是有些不好。”
林默担忧的问道:“不好?”
孙大夫点点头:“怕是要失明了。”
林默叹了口气:“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看不见了。”
孙大夫由衷感叹:“可惜啊,一表人才的,年纪轻轻就成了瞎子,据我观察,他这眼睛不是先天的失明。”
林默听着,有些同情,自顾自道:“可能,是遇到山匪了吧。”
孙大夫一听,胡子差点竖了起来:“林姑娘,这什么人你就敢往家里带?也不怕遇到歹人?”
林默沉默半晌,低声说:“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倏然,景休的头幅度极轻微的晃了一下,林默连忙转头去看他。
林默惊喜的大喊:“他醒了!”
孙大夫连忙凑上前去:“是吗?老夫看看!”当他抓起景休的手腕那一刻,景休手腕翻转,狠狠扼住了孙大夫的手腕!孙大夫疼的惨叫一声。
景休表情冷峻,他看不见,下意识的想要提防来人,忍不住坐了起来艰难的支撑起上身,声音冷冷:“什么人?”
孙大夫脸都皱成一团:“疼疼疼!放手啊!”
林默大惊失色:“公子!这是大夫!快放手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景休微微皱起眉来,半晌,松开了手。
孙大夫跌坐在地,手腕上红肿一片,林默连忙扶起孙大夫:“孙大夫,对、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孙大夫不满的爬起来,没好气的:“这么大的力气,看来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无需再吃药了。”他收拾好药箱,转身就向外走,林默一脸愧疚的跟在孙大夫身后,一路陪着礼道着歉。
孙大夫摆摆手,忍不住对她说一句话:“你和他非亲非故,你道个什么歉。阿默姑娘,听老夫一句劝,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救了他,又花钱给他请大夫,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他醒了,就让他快点走吧……”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景休坐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眼,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看不见了……
林默送完孙大夫就走了回来,不敢直接进去,只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往里看。
景休一动不动坐在那儿,白玉般的脸孔也如玉石一样的冷凝,毫无表情,林默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纱布药粉,她边走边看着景休,心里想着,也不知他这个人遇到了什么事,还伤了眼睛,变成了瞎子,也是可怜。
林默犹豫了一下,走近:“公子?”
景休侧头听着这声音无比熟悉,半晌,沉声问道:“是你?”
林默一喜:“你还记得我啊?”
景休冷冷:“这是哪?”
林默牵强的笑了笑:“算是我家吧,一个废弃的空屋子。”
林默有些拘谨,想了想,问道:“你是遇到坏人了吗?眼睛是怎么伤的?”
景休沉默不语。
林默以为他是不愿意提起,声音顿时小了不少:“大夫说,若知道是怎么伤的,治起来也……”
景休突然眼不能视物,心中有些难以接受,情绪无法自持,他站起身就要向外走,却一不小心踢翻了一旁的水盆,自己也跟着摔倒在地!
林默惊呼一声,上前扶住他:“你没事吧?”
景休极其挫败,他一把推开林默的搀扶:“不要碰我!”
景休扶着床柱站起来,摸索着向外走去,他步履蹒跚,时不时要跌到,林默担忧的跟在后面,忍不住想要去扶他一扶,景休摸索着走出房间,向外走去,几次险些摔倒。
林默担忧的喊出声:“小心啊!”她上前握住景休的手,景休却一把甩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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