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洒落在她冰冷苍白的脸上。
承北军区医院的急救室内,所有人都吃惊而略带不忍地望着成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作为承北军区有名的特种兵,这些医护人员对成烈成长官并不陌生。
甚至在以往,他们有好几次为因执行任务而受伤的成烈诊治过。
不管是多么狰狞多么严重的伤口,这位铁骨铮铮的特种兵之王,几乎都从未皱过眉头。
可是,现在,他伏在那个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女人身上,哭了。
几个年轻的护士眼看着这一幕,禁不住也悄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和成烈相熟的医生们想上前劝成烈节哀,可是那男人默然流泪的样子,如同一只受到重创的雄狮,让人既不忍,又本能的畏惧。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继续抢救吗?可是成长官的妻子,明显已经停止了心跳和呼吸。
她从直升机里抬下来的时候,情况就已经十分危急,浑身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腿骨骨折,头部也在地震中遭到重创。
但不可否认,那真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哪怕是沾染着血污,紧闭着双眼,依然有种让人触目惊心的美丽。不难想象,她曾经是一位多么漂亮动人的女人。
这么好看的女人,据说是为了留下来照顾地震后的山区灾民,才在余震中受到波及,被落下来的山石摧残到体无完肤,从一个光彩照人的美女,变成一具冰冷苍白的尸体,这样的事情,光是想一想,都让人心痛不已。
连外人都尚且难以接受,更何况是成长官本人呢?
负责这次急救的主治医生叹了口气,心里知道成长官需要时间来面对和接受自己才结婚一年的妻子就此亡故的事实,最后看了一眼手术台上那位美丽而早逝的女人,还有她身旁默然流泪的成长官,他朝左右两旁的医护人员示意,大家不约而同地露出悲伤的神色,然后随着主治医生无声地退了出去。
急救室内,成烈知道那些医护人员都离开了,这意味着,所有人都认为,他的笑笑已经死了——他们放弃对她再采取任何的急救措施了。
可是他不相信,他将她那一双冰冷却仍然柔软的小手紧紧攥紧他宽大的掌心,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这双曾经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的小手,再也不会重新抬起来,去拥抱他,抚摸他。
他抚摸着她苍白而冰冷的面庞,她的皮肤仍然是那么的细致而光洁,即便不施粉黛,也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白润而细腻。
只是,她的小脸上,没有一丝丝的血色,连嘴唇都不知不觉中透出淡淡的青灰色。
她凌乱的长发铺陈在洁白的病床上,衬得一张脸愈发的小,看上去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她的额角还带着凝结的血块,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被什么东西砸到而留下来的浅浅凹痕。
他心头剧痛——他的笑笑,在那场灾难中,到底经历了多么大的痛苦?傻女人,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与她毫无关系的人留下来?
尽管他知道,他面对和她一样的情形时,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责怪她,恼恨她。
笑笑,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你真的舍得丢下我吗?
他将她从手术台上抱起来,——她冰冷的身体是那么的柔软,毕竟,她身上的某些关节,已经在地震中受创而折断了。
她无所依靠的被他有力的臂膀揽起来,过程中犹如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头部和四肢都重重地向后弯折着,直到他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扶着她的头,让她靠近他的怀中。
她的身体上还连接着那些抢救用的仪器,他没有将它们扯下,这使她看起来更加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一般。
一个苍白的、冰冷的、美丽的木偶。
他低下头,单手捧着她的后脑勺,迫使她扬起双目紧闭的面颊,以便迎接他的温热的嘴唇。
他一面深深地吻她,一面止不住地淌下泪水。
他成烈,近三十年来,似乎从未有过伤心流泪的记忆。
这一次,仿佛一下子要流尽毕生的眼泪。
甚至他恍惚中,萌生了一种她如果死了,他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的想法。
他为自己的脆弱和轻视生命感到诧异,他从来都不曾想过,一个人的离开,会带走他全部的生的意志。
可这又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因为她的离开,他难受心痛到几乎窒息。
这种感觉,让他陌生,让他生不如死。
他将她仍然柔软的纤弱的身躯紧紧地按在怀中,痛苦不堪地喃喃道:“笑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你死了,我也不想独活?以前我最瞧不起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人……可是现在,我竟然明白了他们。”
“一想到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不得不面对没有你的生活,我就恨不得现在就陪你一起死了。”他苦笑着,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抱着你,给我自己来一枪,你说怎么样?笑笑,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解决痛苦的方式。”
他凝视着她平静安详的睡颜——真希望她只是暂时睡着了,可是他非常清楚,她已经没了呼吸,没了心跳。
或许,当从直升机里下去,从废墟中将她挖出来的时候,他心里就明白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比谁都清楚她的死亡,他不愿意接受,但是理智告诉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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