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晟被噎了一下,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唐笑这个小女人,斗起嘴来彪悍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季晓茹啊。
金晓仪听得好笑,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下午到底为什么闹别扭,但看着裴远晟被唐笑一句话逼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到底还是不忍,连忙装作好奇道:“笑笑,你们俩什么时候都义结金兰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唐笑有点不好意思,她想起那一晚自己喝多了借着酒意说出来的浑话,忍不住在心中大呼喝酒误事。可眼下金晓仪问了起来,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那是挺久以前的事儿了,那天我多喝了两杯酒,瞎胡说呢。”
裴远晟嗤笑一声:“胡说?嗯?我记得某人当时可是拉着我的手相当的情真意切——唔……”
唐笑一把捂住裴远晟的嘴气急败坏道:“喂,裴远晟,这种黑历史就别再说出来了好吗?”
余光中瞥见唐笑红彤彤的小脸儿,鼻端可以嗅到那只捂住自己嘴巴的小手儿上独有的甜香,裴远晟狭长明亮的桃花眼中涌现出笑意。
“唔……嗯。”点了点头,算是讲和。
唐笑松开手,轻轻呼了一口气,转头一脸认真地跟金晓仪说:“晓仪,你可千万别信他,裴远晟就是个大忽悠,不能信!”
金晓仪憋着笑眨了眨眼,重重地点头说:“嗯!我信你,不信他。”
嬉笑怒骂声中,汽车转过了一座山头,这段路比来时更加艰难,因为是下坡,稍微不留神,就有打滑冲下山道的危险。
唐笑没有再想刚才那样去主动找裴远晟说话,刚刚故意闹成那样,是为了活跃气氛让大家的心情不那么沉重,虽然最后自己被嘴炮max的某人给气得不轻,但总算吸引了小梅和小梅嫂子的注意力,让大家的心情都不至于因为临近山村而沉重和紧张。
可是现在,她不敢再去打扰裴远晟,这段路有多危险大家都看在眼里,哪怕是技术高超的老司机都不一定有把握平安顺利地经过,更何况是习惯了养尊处优无论去哪里都有人接送的大少爷裴远晟呢。
事实上,裴远晟此刻也是绷紧了神经,这一段路可以说是全程最危险的一段,稍有差池,全车人便会葬身悬崖深处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
他本就是将死之人,死了也无所谓,但是其他人不一样。
仔细想来,每个人都有必须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
唐笑还很年轻,本身在医学上潜力无限,又有一颗治病救人真诚善良的心,只要有机会能够重新做回医生,她一定会重新回到医生岗位上在医学上有更大的造诣同时解救更多为疾病所折磨的病人。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爱她至深的丈夫,——以他对他的好兄弟成烈的了解,他想,成烈一定会唐笑自己想象中还要爱她,只是这个傻女人目前还感受不到罢了。成烈和唐笑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以救人为己任,古道热肠,精神上十分崇高的人。再没有比他们两个更般配的人了。
所以,唐笑这样的人必须要活着。
金晓仪,是个倔强又聪明的女人,工作能力出众,假以时日必定前途无量。她有野心,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不惜花费一笔对她来说绝对不少的巨资整容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样的人,有什么理由不继续活下去呢。
小梅,还不到二十岁,有一个爱她的丈夫,过着平凡女人的幸福小日子。她也应该和和美美地生活下去,和她的丈夫一起生个大胖小子。
小梅的嫂子,那么淳朴而善良,和丈夫孩子一起安安分分地生活在小山村里,慷慨大方地为了远道而来的陌生人献出对于自己家来说也绝对不充裕的食物。这样的一个好人,也没有道理不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唯有他裴远晟,从大学开始就经营家族生意,为了裴家庞大的商业帝国,逼得多少同行破产,那些人何其无辜,不过是为了在这个浮华名利场中谋生,但他裴远晟杀伐果断,对竞争企业从不手下留情,是,这些年他不仅让裴氏企业名下各项产业不仅没有一项亏本,反而各个壮大好几倍,但,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这些年,他听说过的败在他手中的企业家有妻离子散者,有跳楼自杀者,有落魄流浪者,也有被他亲手送进监狱者。
他的双手,早已经沾满了那些人的鲜血。他们无辜吗?或许有的确实是自食其果,但是,他敢说他们中间没有一个无辜的人吗?
哪怕十个人中有一两个无辜者因他而死,那也是他裴远晟所造下的罪孽……
裴远晟心中猛然一阵锐痛,他禁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颤抖的双手也用力地收紧了。
“裴远晟……你没事吧?”唐笑脸色紧张地看向裴远晟。
这一看之下,她猝然心惊,不知道什么时候,裴远晟的脸色竟然变得惨白,而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竟然沾惹着一丝血迹。
如同落在白雪上的红梅,那一抹血痕在他那张俊美而极度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
“我能有什么事啊?”裴远晟忍住心悸,漫不经心地说道,“别大惊小怪的,只是稍微有点咳嗽,不会怎么样的。笑笑,你真的不用把我当成林妹妹一样,我好歹也是个大男人,还没那么柔弱呢。”
唐笑心想,裴远晟一定不知道他自己嘴唇上沾着刚刚不小心咳出的血迹,如果他知道的话,还能装成一切都还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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