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熙雯笑容恣肆:
“坐在皇位上的人,本不该是萧廷琛。先帝元啸弑父弑兄,分明是乱臣贼子。如今元啸死了,继承皇位的不该是他的儿子萧廷琛,而是他兄长元徽的儿子——元晟!”
谢容景紧紧盯着薛熙雯。
丹凤眼含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他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们薛家……”
“什么薛家不薛家,大齐王朝讲究名正言顺,萧廷琛作为乱贼之子,早该人人得而诛之!”薛熙雯俏脸微寒,“为了苏酒也好,为了担起臣子责任也罢,谢侯爷就该和薛家站在同一条战壕,共同对付萧廷琛!”
……
谢容景跨进乾和宫寝殿,面色早已恢复如常。
谁也不知道他和薛熙雯后来谈了什么,但无疑,他并没有把薛家的阴谋告诉萧廷琛。
宫婢挑起珠帘,他看见他心爱的小姑娘孤零零坐在窗畔。
她单手托腮,凝着窗外,也不知在看什么。
从前白嫩娇软的面庞遍布红疹,瞧着非常狼狈可怜。
他的心立刻软了,快步上前,冷声道:“可是萧廷琛又欺负你了?”
苏酒回过神,微微摇头。
卷翘的眼睫遮住瞳眸,她素手斟茶,“你怎么来了?宫女也不通报一声……我该拿面纱遮一遮这张脸的。”
“你我之间,何必客套?”谢容景目露怜惜,“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中,你依旧是苏小酒。”
年少时以为她生得丑,他不也动心了?
年少时以为她是男孩儿,他不也爱上了?
他的喜欢与容貌无关,只是单纯喜欢她这个人而已。
苏酒笑笑,也替他斟了一杯茶。
谢容景喝了口茶,望一眼她的容貌,轻声道:“他呢?”
问的是萧廷琛。
苏酒端起茶盏的手顿了顿,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回答:“大约在御书房处理奏章吧,国事繁忙,他并不总能得空。”
“没空照看生病的你,却有空在御花园藕香小筑和花月姬卿卿我我……苏小酒,这样不堪的男人,你何必为他隐瞒?”谢容景气极反笑,“你背后好歹站着陆国公府和侯爷府,难道还没有任性的资本?”
分明是责怪的语气,却叫苏酒心中一暖。
她平静托腮,“八岁那年与他相识,细细算来我跟了他整整七个年头。世人常说,夫妻之间相识七年,会有一道坎……谢容景,我与他大约来到了那道坎前。若是败了,这场姻缘便也就散了。若是成了,兴许我们会继续好好走下去……”
一看见苏酒如此懂事,谢容景就不耐烦。
别的女孩儿都喜欢撒娇使小性子,可苏酒却总是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觉得这分明是萧廷琛逼出来的!
如果一个男人当真疼宠一个女人,那么必定会把那个女人娇养得不成体统。
可是苏酒一点儿也没有小性子,懂事乖巧得叫他心疼。
“哐当”一声响,他猛然盖上茶盖。
丹凤眼凉薄似水,他冷声道:“如果将来他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你也愿意继续当他的皇后?”
苏酒不语。
贝齿轻轻咬住下唇,笼在袖中的细白小手悄然握成小拳头。
她当然无法容忍萧廷琛碰别的女人……
谢容景突然抓住她的手。
苏酒一惊,抬起头,男人面容冷峻,“跟我来!”
他带着苏酒闯进御花园。
苏酒认出这条雕花游廊是通往湖边的。
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她蹙眉,“你想去藕香小筑?”
“是!”
他要让苏小酒亲眼看见那个男人有多么不堪,他要让苏小酒对萧廷琛彻底死心!
终于跑到湖畔,他把苏酒拖到小船上,不由分说地朝藕香小筑划去。
苏酒静静立在船头。
她仰头望向那座建在湖心的三层小木楼。
这里是御花园赏景最好的地方,因为没有游廊长桥之类的东西直达,所以隐蔽性也特别好。
萧廷琛把花月姬藏在这个地方,很难被人发现。
所谓金屋藏娇,怕也不过如此。
湖风迎面,苏酒觉着有些寒凉。
谢容景带着苏酒闯进了藕香小筑。
小木楼里陈设典雅贵重,每一样摆设都极尽特别,是外面寻不到的。
踏上第三层,谢容景推开槅扇。
苏酒站在门槛外,瞧见珠帘摇曳,萧廷琛慵懒地坐在窗畔太师椅上,正优哉游哉地吃茶。
花月姬坐在珠帘后,手持象牙梳,安静地梳妆打扮。
她认得那个妆镜台。
紫檀木嵌玉雕花妆镜台,藏在国库深处,据说是前朝皇后用过的。
上次逛国库时,萧廷琛还说把这张妆镜台抬回去给她用。
没想到,转头便赏给了花月姬……
百转千回的神思只发生在推门的一瞬间。
下一瞬,她看见萧廷琛望了来。
他似乎愣了下,在瞧见她背后的谢容景时,藏在桃花眼底的那份愧疚尽数化作了然与嘲讽。
他笑得残忍,“妹妹是来捉奸的?可妹妹自己又干净到哪里去,还不是跟从前的奸夫藕断丝连来着?”
苏酒很安静。
她早已习惯萧廷琛往她头上推锅的做法。
无论发生什么,他总是第一时间寻找她的错处,却从不去想自己错在哪里。
鹿眼中无波也无澜,她嗓音依旧温软:“你可不可以休了我?”
萧廷琛眯起桃花眼。
他的小姑娘娇娇俏俏立在门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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