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华丽的营帐里,庄华与那名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男子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的矮桌上摆着银制的酒壶和酒盅。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和颜悦色,仿佛刚才反手间既定人生死的冷酷之人不是他一样。
庄华不语,微敛的眸子一直将视线落在矮桌边上。
“吾名戚将。”男子又说。
庄华依旧沉默。
棕色瞳仁的桃花眼闪过不悦之色,戚将一挑斜飞入鬓的眉,“少年,告诉孤你的名字。”
庄华只是沉默,手里转动着手钏一瞬不停。
邢乐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一只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邢乐就那么死了?
就那么,死了。
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她面前,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认识的人,一个上一刻还和她同坐一车的人,下一刻就横死荒野了。她没有太大的感触,脑子里空空的,仿佛魂魄离了体,她听得见看得见,却不知道改怎么反应,唯有沉默。
“你是弃子。”戚将一字一句,字字如针凿穿透她的耳膜落在心底,把庄华的心神拉回了身体里。
“我知道。”庄华终于跟戚将说了第二句话。
她知道自己是被邢乐抛出来的弃子,也许此时山庭已经在另一队武者的护送下出了炀国,躲过了追兵正全速前进往肇国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如何呢。
戚将有些惊喜,就像找到了一件好玩的食物,有对庄华说道:“想不想看看把你当弃子的人什么下场?”
不想,他已经死了。庄华再次沉默,陷入自己的深思中。
戚将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要知道敢如此无视他的人都成了田里的肥料,同时也挑起了他游戏的乐趣,这个无发“少年”的无视不像以往那些人欲擒故纵的假装清高,也不是仇恨绝望之下无奈的选择,而是对他就像个路人一样的漠视他,无关立场,无关身份。
要是在平时,庄华一定不会无视戚将这样一个如此出众的人,只是如今庄华在短短时间内受到的刺激太多,所有的反应都卡了磕,她需要时间来反应、消化这些信息,然后归类整理,最后做出处理决定。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程序员都有这样的类似于强迫症的处事方式,她却是必须一步一步的按部就班完成所有的事,也许这样会慢,但一定不会出错。出错代表着麻烦,她讨厌麻烦。
这是个不太美丽的误会。
戚将却是对面前愈发独特的“少年”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突然很想看看这张淡然的面孔有了表情该是怎样的生动。
唰!
庄华只看到一道寒光闪烁,然后左手就被拉到桌面上被按住,一把出了鞘的锋利匕首正定在她按在桌面的无名指和小指之间。手腕上,握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戚将面带略显妩媚的笑容,棕色的瞳仁里也染上了笑意,嘲笑还是玩笑庄华看不明白,“告诉孤,你的名字。”戚将再次问起这个问题,“不然,就斩你一指。”温柔冷清的声线如同问好寒暄一般自如的吐出残忍的威胁之语。
庄华的脑子和表情当机得更严重了,她得说点什么,说什么?说什么?他问他的名字,那就告诉他啊!
庄华正要开口回答,她就听见“咯”的一声,左手小指那里传进大脑一股凉意一闪即逝。
戚将眼里恶作剧得逞的笑意,矮桌上离开手掌的手指、染血的匕首,还有手上正往外泊泊涌血的断指伤口,在庄华僵住的脑海里定格。
没有感觉到痛,只感到荒谬。
不断扩大的瞳孔在一瞬间缩小,庄华魔怔了一样看着眼前仿佛顽童一般等待大人的斥责的戚将,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你被宠坏了。”
庄华被绑在荒野中临时架起来的木架上,距离被斩断手指已经过了大概三四个时辰左右。
爬上地平线初阳,放射出柔和的光,暖暖地照在庄华过分苍白的脸上。
十指连心,断指之痛持续的折磨着庄华超负荷的神经,她只能通过深呼吸来缓解,但其实一点用也没有,冷汗依旧不停地从头上脸上冒出来。
戚将骑在马上,驭马靠近庄华身边,解下挂在马鞍边的水囊,拔开塞子,俯身递到庄华嘴边,“喝吧。”
庄华缓缓地睁开紧闭的双目,漆黑的眸子有些黯淡,微微涣散的目光渐渐集中到戚将手上的水囊。
戚将把水囊口凑到庄华唇边,慢慢倾倒,大部分水都顺着嘴角下巴淌到了衣服上,只有少部分进了庄华的嘴里。
“他们把你害得这么惨,孤一定会给你报仇,你看着吧。”戚将扯着衣袖为庄华擦了擦嘴还有额头上的汗,安慰道。
庄华无力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变态”,然后断指的痛有拉住了她全部注意力。断指被上了药包扎起来,伤口处的布料被血液渗透,晕染。
断指之痛让庄华没了精力再去纠结其他事情,神智清醒了许多。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药靠不靠谱,伤口会不会感染发炎,她可不想在失去一根手指之后再失去一只手,甚至一条手臂。
与其为失去了的,不能挽回的事物钻牛角尖,还不如担心一下可能会发生的事。
庄华是个内心果断的人,抱怨、后悔、迁怒不是她会做的事,痛哭什么的,是七岁以前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现在除了切洋葱,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流眼泪了。
长年一个人的生活让她坚信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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