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御被她说得一懵。
他是知晓下人之间总有些明争暗斗,却不知具体是个什么情形。不过让人帮着取件衣裳,至于这般严重?
事实上春蝉这般虽是说得有些夸大,这类事却也不是没有,得主家多番照拂,总会引来底下人的嫉妒。
这些年春蝉伺候着周花语,君黛给过她不少赏赐,又待她极好,早便招来许多人的嫉妒,明里暗里也被人算计过不少次,春蝉都轻描淡写的带过,未与任何人提及。
昨日又被君黛领回她院子的偏院养伤,更是招来不少人的眼红,若她当真如这番说的是取衣裳,还是叫人帮着去,往后怕是真会有许多麻烦。
好在这些都只是她编出来骗周子御的幌子。
春蝉此番是被君黛叫去给周花语送吃的,不知怎地她就是不想让周子御知晓。
许是怕他阻止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许是不想让他瞧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亦许是她不想寻机生出不该有的念想。
无人可仰仗依靠时,怎样苦的日子都不觉得苦,一旦享受过旁人的好,便会贪恋更多。
她不想在她生出贪恋之后,那些好又会消散,与其最后痛苦,还不如一开始便不要有期待。
这些她心里都是明晰的,只细致思量起来还是会觉得难受。
周子御也不过是对她心生怜悯,她既不领情,他也不必再坚持,“既如此,你便去吧,”
顿顿,周子御又拧下眉道:“早些回来寻府医帮你上药,本公子昨日已让晋嬷嬷吩咐过,府医那边不会为难你。”
他也不知这莫名其妙的怜惜之情是从哪里来的。
听到他前半句,分明是她想要的,春蝉却觉心口堵得难受。再听他后半句,那难受的感觉似乎减少些许,却又没觉着开心多少。
总归有些复杂,想着若是大小姐这般带着伤出门,大公子定是如何也不会同意的吧。
刚想到此,便苦涩一笑,人果然很容易贪心,即便她多番在心里告诫过自己莫要奢望,还是会忍不住。
“多谢大公子,奴婢告退。”
看着她快速离去的背影,周子御的眉头又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因是妹妹的婢女,以往他从未细致看过一眼,就怕妹妹会生气,毕竟他花名在外。
而今看清这小丫头的模样,竟是没来由的便对他多加关注,甚至于此番瞧着她这般离去,他会想着她脸上的伤会不会因此留疤,可要再送去些更好的祛疤药……
总之想得尤其多。
情绪还有些不受他控制。
无奈一笑,虽是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却能明确不是看上了这小丫头。
摇摇头甩开这闹不明的情绪,直接朝院中主屋而去。
*
屋中,周子御方踏入,正垂首刺绣的君黛便抬起头来对他一笑,“子御来了?”
周子御双手握着合上的桃花扇,向前一伸,“儿子给母亲请安。”
“不必多礼,过来瞧瞧母亲今日这幅刺绣如何?再有两月便是景渊生辰。他大婚之事匆忙,我还未来得及为他准备贺礼,如今趁着他生辰,我便将这一幅送子观音图的刺绣赠与他们做新婚贺礼,你来给母亲掌掌眼。”
周子御嘴角一抽,送子观音图,幸得没在大婚时送出,不然以景渊那般不情不愿接下赐婚旨意的态度,还不得直接将这刺绣给扔了?
站在君黛身侧的晋嬷嬷轻笑着拂身,“老奴见过大公子。”
周子御摆摆手,直接举步走过去,随意扫一眼,“母亲绣艺精湛,巧夺天工。”
君黛没好气白他一眼,“你看都未细致看便知绣艺精湛巧夺天工?分明是在敷衍我。”
“哪能啊母亲?您可是冤枉您儿子了,您儿子这是早已将您的本领深深埋在心底,便是不看也知晓绣出来的东西定是精妙绝伦,天上地下仅此一家。”
“得了,少拍马屁!”
“你大清早的往摄政王府跑,可是景渊的身子又有何不适?”
君黛不知君凰的身子有什么毛病,只知周子御时时往摄政王府跑,旁人以为他是因着与君凰交好常去串门,君黛这个做母亲的却知晓他是去为君凰治疗。
具体治疗什么,君黛追问过许多次,周子御皆一概不说。长此以往,君黛便也不再问,倒是确定君凰的身子真出了问题。
“母亲放心,俗话说祸害遗千年,景渊那般凶残的人,好着呢。”
可不就是好着么?美人在怀,剧毒可解。
周子御其实很好奇顾月卿如何知晓解毒之法,好在他知晓当时不是询问的最好时机,待寻到机会他定要好生问问,作何连他这个药王山的得意门生都想不出的法子,她却能想到。
“说什么胡话?”祸害遗千年,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还不得又给景渊本就不甚好的名声再加一笔?
说来有这样臭的名声还能得许多人敬重的,君凰也算古来仅有第一人。
不过君黛倒也肯定了周子御未说假话,倘若君凰当真有什么事,他此番也不会有心思说这样的玩笑话。
“母亲,儿子在院门外遇到语儿那个小婢女,她脸上的伤不是该包扎着?怎生这般连个药也不上便出去?”
君黛疑惑,看向晋嬷嬷,“嬷嬷,你一直照顾着那丫头,这般是怎么回事?”
晋嬷嬷迟疑,好半晌才道:“老奴依照长公主所言,叫春蝉去给大小姐送膳食,春蝉却不听劝的要拆下包扎,还要洗脸,老奴劝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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