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人的声音虽低,却是蕴着深深的怒气。
帽子男人脚步不滞,离开得没有半点留恋。
只有一句话轻飘飘遗落在地。
“多担待了。”
听着帽子男人不咸不淡的敷衍,女人后槽牙瞬间锉得咯咯作响。
只是由于楼道另一端忽然出了人家走动,年轻女人不好露出什么特殊的异样神色。
余光瞥到他大步走下后面楼梯时,她眸中恨意寒芒般闪烁。
紧急关头,她与所有的人都在不遗余力的拼命,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还有私事要走神。
真能气死人!
什么革命义士,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军阀习气!
另一端,帽子男人单手提着衣摆快步踩下玄关楼梯。
这原本是一处老楼改造的出租房。
因着年老失修,楼房各处早已摇摇欲坠。
自从出过一次楼梯坍塌的事后,大部分住户都搬了出去。
那时就有政府懂建造的人说这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坍塌。
只是楼主人家道中落,无瑕他顾,只能扔着这楼半荒废着。
只有少数贪图租金便宜的外乡人还住在这里。
等经过楼梯玄关,来到大门口时,长衫男子的装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佝偻着腰身拄着一根拐杖,身上长衫变成的宽大的道袍。
绅士帽变成了老道专戴的布冠。
鼻梁上还架着衣服镜片圆圆的黑色墨镜,脸上皮肤又粗又黄。
无论长相还是身形,都再没有半点之前的倜傥fēng_liú。
这一下别说是官府军队的人认不出他来,就是革命刺杀团的同志们都认不出来。
这个人就是前几日突然人间蒸发了的戴郁白。
在外人眼中,他早已死于一场海难,唯一的疑点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出了刺杀团的骨干人员,没有人能想象得到,他不仅活着,而且就在金城各方势力的眼皮子底下活的风生水起,游刃有余。
他本来正在为新一轮的刺杀活动调派人手,安排各处岗哨。
但是无意中却看到了坐着黄包车而来的武清。
叫他更为惊讶的是,才转眼不见的功夫,武清身边竟然又多出了一个纨绔大少爷。
而且言谈举止间还该死的亲密!
这叫他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窜到了头顶。
不过他早就对武清的底细做过调查,知道这条街的对面就是她师父刘麻子家。
他双眼微眯,瞬间就洞悉了武清的用意。
武清正面临着入闻香堂的第一次考验。
他得到消息,这第一个拿来练手的对象就是刘麻子家。
那么武清的出现,就代表着这次考验已经正式开始。
不过他刚与武清见过面,知道她的底细。
只在这么短的时间,武清不可能真的拽来一个纨绔子弟当做帮手兼挡箭牌。
所以这位长相十分面生的男人,必然是武清手边上的人手。
戴郁白又想到武清瞬间变装的特殊技能,便推断她的化妆易容的本领必然也是不弱。
这样想着,戴郁白又细细的看了一遍武清挽着的西装男。
终于从那人的身形与走路特有的习惯看出,他正是自己视为亲弟弟一样的许紫幽。
想到这里,他才猛然发现,就在与黄亚桥联手刺杀元容的活动前,许紫幽曾经联系过他。
那时他怀了必死的决心,便把个人感情放在了一边。
对许紫幽说了一些决绝的话。
现在想起来,他才意识到事情有往不对的方向发展的苗头。
他做事向来很有决断,从不会因为顾虑牵绊而磨磨唧唧。
他认定的女人,就是他的女人。
即便是自己的兄弟,也不会相让。
于是他瞬间有了决断,理想事业要进行,终身大事也不能停。
更何况刺杀团的事情他已经悉数安排好,此时正需要他抽身离开,以检验离开了他,会不会有其他纰漏出现。
所以他选择离开自己的岗位,开始去稳定自己的大后方。
他虽然装的是一个步履蹒跚的佝偻老瞎子,但是墨镜之后的凤眸却闪着迫人的寒光。
武清,既然你已经答应做我的人,不论有什么借口理由,我都不会允许你在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卿卿我我。
即便是我弟弟也不行!
这样想着,戴郁白手中拐杖戳地的声音就更加生硬了。
就在戴郁白离开二层之后,端着水盆的女人收拾好了水渍,就又形容慵懒的走回了自己的家。
回家之后,她一改之前的懒散,目光瞬间犀利起来。
她先是将房门锁牢,紧接着走到里屋推开了衣柜的门。
拨开悬挂着的衣服后,她抬手敲了敲里边的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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