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兮清深夜被诏到勤政殿的时候,徽宗依旧未曾歇下,他正对着摆在桌上的棋局出神。
从年初到年末,在他的棋盘上一直摆放着这一盘未解的七星玲珑局,虽然赵煜呈上了破解此局的残谱,但依旧被徽宗搁置在了一旁。
他一直固执的用着自己的办法,想要去解开这一场死局!
叶兮清来的时候当然注意到了摆放在棋盘上的残谱,神情微微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行礼过后,问道:“皇上深夜诏臣,可是有什么急事?”
徽宗的目光终于从那棋盘上移开,道:“此番诏先生来,是求一个破局的方法。”
此时的徽宗语气谦逊,竟用上了一个“求”字,但是叶兮清脸上神情依旧平静,缓缓道:“这一场局都困了皇上二十多年,臣才疏学浅,恐无解。”
看着垂手站在一旁的叶兮清,徽宗的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锐利的神色,道:“朕知道,你和靖王私交匪浅,此事不愿帮朕。”
在君王锐利的眼神之下,叶兮清淡然回道:“臣不敢,为君分忧乃是为臣者本分。”
“朕不想和你打哑谜。”徽宗声音清冷道,“朕要名正言顺的认回夙寒,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你有办法的。”
叶兮清没说话,徽宗继续道:“如若不然,朕便此生将他困在离宫之中!”
见这位九五之尊,赤红的双眼带着癫狂之意,像是疯了一样……叶兮清不由微微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锦囊妙计,若夔王殿下不肯,皆无计可施。”
这一点正好说到了徽宗的痛处,那个他自幼看他长大的孩子,性情如何他是最了解不过,一旦认定了任何事谁也无法左右。
“不,你知道,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徽宗忽然道,幽深的眼眸在那晃动的烛火下明灭不定。
听到此处,一直神情平静的叶兮清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安的预感下意识的看向徽宗,却听他道:“你不肯那么做,朕知道你舍不得。只是叶卿你想好了,你并非单单是一人,你身后是整个叶家还有……铸剑阁!”
叶兮清淡然的神情终于有一丝破裂,平静如水的瞳孔一缩,“皇上,此乃宫闱之事牵连到夔王已是不妥,如今西燕蠢蠢欲动,若我们大倾朝堂与江湖再起嫌隙,内忧外患下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可得付之一炬!还望皇上为大局着想,早日平定流言还朝堂一个清净!”
“大局?”徽宗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缩,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道:“朕这一生为了大局放弃了心爱的女人,竟连自己亲生骨肉也不能相认么!”
“您的亲生骨肉,并不只有夔王殿下一人。”叶兮清一改平日温和,言辞犀利道,“而靖王,这一世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上您,最终才是落得一无所有……”
“放肆!”被触及到痛处的徽宗以暴露来掩饰自己的心虚,道:“朕可以拿这江山同他换,只要他把林曦和孩子还给我……可是他呢,却一意孤行,是他自己什么都不要的!”
二十多年前那一段往事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徽宗甚至可以欺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对于林曦的深情,是赵邵骁负了他!
可是在叶兮清那清湛如水的目光似是洞悉了一切的丑陋,让他无所遁形!
一室安静中,窗外风雪骤起,大殿内烛影摇曳。
他静静垂首站在皇帝身边,身形不变,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依然是那样沉郁平静。
而皇帝的面容,则更加难看,甚至泛出一种铁青的颜色。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额头有点点细汗冒了出来,连身体都无法抑制地微颤了一下。
“天色不早朕也累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待你想好了再来回朕。”
叶兮清应了一声,道:“臣告退……”
“叶卿……”他听到身后徽宗未提气的虚弱声音,叶兮清脚步顿了顿,便听他道:“叶家为臣,乃是世代祖训,纵然如你先父当年在位时也以天子朝局为先。”
他说的是,昔年叶家前一任家主与舒宁长公主那一段往事……
叶兮清平静的眼眸微凝,身形顿了顿终究什么都没说,推开门离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挂在屋檐下的八角琉璃灯在风雪中席卷着,上面所绘的美人面在风雪中明灭不定。
桔色的灯火,将撑着伞守在一旁的人影拉长,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叶兮清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外,问道:“阿芷,你为何在此处。”
披着厚重狐裘撑着纸伞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慕容芷!
“阿芷见师傅久久未曾回来,有些担心。”慕容芷回道。
叶兮清淡淡笑了笑,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伞,一面道:“走吧,这宫中不比别的地方,以后无事不要乱跑。”
见是她一人,叶兮清复又问道:“玄生少主呢?”
“他歇下了。”慕容芷略显清冷的声音回道。
此时的勤政殿中,张福喜奉了茶水上来,回道:“皇上,方才程武安送来消息,说是傍晚时有刺客从水里潜入离宫,意图刺杀殿下……”
“夔王可有受伤?”徽宗问道。
张福喜连忙回道:“殿下并未曾受伤,那些刺客均都在殿下剑下伏法。那些刺客的似是与……”
他迟疑了会儿,徽宗皱了皱眉道:“直说便是!”
“似是与东宫有关!”
话音落下,果见徽宗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却听他冷哼了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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