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看到他滴血的手,不禁狠狠蹙眉。
立刻上前抓住,翻开了掌心查看。
伤口很长很深,好像还伤到了筋脉,他竟然也不处理,就这样坦然自若的行走着。
“你受伤了,赶紧找医生……”
她的话还没说完,言诺把手收回来,背在了身上:“没事,家父去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打理,我要去做事了。”
“你就这样去?不可能,不去医院,就把医生请回来!你这满手是血的去灵堂,你是希望他们在天上不得安宁吗?”
搬出了言晨夫妇,言诺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她带他回房间,打了医院电话,先自己找了药箱纱布处理消毒。
当务之急是先止血。
她不断用棉签消毒,看他掌心这么长的口子,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伤疤的。
以后肯定很难看。
她正专心致志的处理着,没想到耳畔传来言诺沙哑痛苦的声音。
“我把他杀了。”
林初夏听到这话,心脏狠狠一颤。
手上没控制住,棉签都重重按在了伤口上。
而他仿佛感受不到疼一般,面无表情,眼神平缓,宛若古井无波。
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很冰很冷,看任何人都是如此,没有温度。
她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
沈青离开后,言晨就把言希抓起来囚禁折磨。
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没死,言晨没有送他上路,反而是他这个亲生儿子。
亲手杀害自己的父亲,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痛恨,才能手起刀落。
“你想哭吗?”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刻的言诺很脆弱。
她真的很怕他倒下,一蹶不振。
言诺听到这话,怔怔的看着她。
其实心中是悲痛的,可是没有眼泪。
眼泪似乎在母亲离开的那几日,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父亲终日把自己关在地牢,只有折磨言希,听他痛苦嚎叫的时候,才会觉得痛苦。
其余时间,很少处理公事,终日喝酒,嘧啶大醉。
他甚至相信庄周梦蝶的故事,希望在梦里和母亲相聚。
可每次醒来,都会颓废。
梦里的结果,可想而知。
这段时间,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奇怪的。
他的身世暴露人前,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不是言晨的孩子。
沈青以清纯玉女出道,没有任何负面绯闻,在言晨的强势追求下嫁入豪门,成为人妻。
夫妻感情和睦,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模范夫妻。
可……这样的夫妻却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而他就是这样的笑话。
他是野种!
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背后,他竟然不是言晨的亲生儿子。
有人同情他。
丧父丧母,诺大的家,就剩下他空空一人。
有人嘲笑他。
不是亲生的,却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家产,等于空手套白狼。
有的人甚至希望自己也有这样白捡的继承权。
没人知道他的痛苦,都在等着看他还能出什么样的洋相。
他早就不会哭了,眼睛干涩一片,哭不出笑不出,说话的时候牵动嘴角都显得有些艰难。
他轻轻摇头:“我没感觉了。”
这短短五个字,很低沉暗哑,没有一点点生气,全都是麻木。
林初夏听到这话,像是一根根针,狠狠地扎在心头一般,疼得厉害。
她眼眶湿润,泪水无声无息的落下,自己都不知道。
还是言诺抬手,温热指腹帮她擦拭眼泪,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鲜血淋漓,如今再补上一刀也没感觉了。”
“我知道父亲会追随母亲而去,他前几天就开始转让股权,嘱托董事会辅佐我。我其实知道他去意已决,赴死的心很强烈,可是我没阻止,我反而觉得很羡慕。”
“他可以当甩手掌柜,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决定自己的生死。而我想死,却只能好好活着。他把言氏给我,我要好好管着。清明冬至,我也要去祭拜他们,我不能让他们无人送终,坟头草无人清理。”
“可是……活着真的好累,我不敢入睡,一闭眼就是噩梦。”
“这个家,已经不能算是家了,只是一个冰冷的空壳子,是一砖一瓦而已。”
言诺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
这些话憋在心里实在是太久了,所以当昔日最喜欢的女孩子陪着自己的时候,他竟然不顾一切的说了出来。
“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让你看我的笑话。”
“不……你不是笑话,你是我的言诺学长,也是我的哥哥。”
林初夏再也控制不住,紧紧地抱住了他。
“谁敢说你是笑话,嘲弄你,我就撕烂他们的嘴。你不能嫌弃自己,干爸都没有嫌弃你,你凭什么可以?你如果看清自己,你让干妈怎么办?你这不是让她无地自容吗?”
“就连干妈也是很多年后才知道的,你是无辜的。哥,我不准你轻看自己,你是最好的,没人可以说你,你也不可以。”
林初夏急切的说着,怕他胡思乱想。
言诺闻言,心脏仿佛升起了一丝暖流。
是啊……
自己都轻看了自己,那他母亲又何地自容?
他不是笑话,只是个错误,可他的父母却愿意一错到底。
“还有,这怎么不是一个家了?昔日此后干爸干***人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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