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千星身上依旧披着之前那位警员借给她的衣服,尽管衣服宽大,却依旧遮不住她被凌乱的衣服和被撕裂的裙子。
谁也没有想到,她头发蓬乱,衣不蔽体地在这里坐了一整夜,到头来面临的,竟然是“故意闹事”的责骂。
而更没有人想到的是,这件事的最终结果,竟然是不了了之了。
是的,在她证据确凿被人意图侵犯,并且清楚指出犯罪嫌疑人是谁之后,事件却就此了结。
因为当时的突发大案,她的案子始终是被忽视的状态,警察直到第二天才去案发现场取证,却已经找不到她用来砸犯罪嫌疑人的那块砖头。
找不到砖头,就没法进行dna比对验证,也就没法证明黄平是那天被她自卫击伤。
至于其他的线索和证据,警方并没有采集到。
又或许,警方并不是采集不到,而是不需要再在这单案子上费心力,所以才没有采集到什么线索。
因为她的亲舅舅和舅妈,对这次的事件表现出了极大的反感和不耐烦,警察连续两次上门找千星问话,都被毫不留情地赶走。
而千星咬死不松口的指控,换来的只是无尽的责备和打骂。
“你还嫌自己不够麻烦吗?你还觉得不够难堪吗?简直是伤风败俗、丢人现眼!”
听到这些难听的字眼,千星安静许久,却只说了三个字:“不是我。”
“什么?”舅妈似乎没想到她居然敢反驳,反问了一句。
千星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她,说:“伤风败俗的人,不是我。”
因为这句话,千星被关在家里,禁足了整整一个暑假。
两个月的暑假过后,早已没有人还记得这桩毫无头绪的案子。
千星再去到警局问消息的时候,得到的回答却是——案件仍在调查之中,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黄平是犯罪嫌疑人,撞到的黄平的司机和另一名目击路人也没有看到任何事件经过,所以调查暂时没有进展。
至于黄平,也早已在桐城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了消息。
直至九年后的今时今日,千星才在滨城又一次意外遇见他。
那个男人,依然是一副老实人的姿态,却已经不认得她了。
多么荒谬可笑的事情。
可是即便他再认不出她也好,他做过的事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所以,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不会让他好过。
这是她一个人的事,也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跟眼前的霍靳北,更没有关系。
所以,他不会懂。
千星也没希望他能懂,说完自己要说的话,起身就要离开。
可是当她走到大门口,试图拉开房门的时候,房门却纹丝不动。
千星又尝试了两下,终于察觉到,门锁似乎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用试了。”霍靳北说,“指纹锁,我能开,你不能。”
千星一顿,安静片刻之后,忽然撒开了手,转头看向他,“所以呢?你是想把我反锁在这里,不让我去找黄平对吗?霍靳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案子,留给警方去查。”霍靳北说,“犯罪者,留给法院去判处刑罚。”
千星蓦地冷笑了一声,“九年前,一个未遂的案子,你觉得警方还有可能重新翻案去查吗?就算他们真的翻案去查,你觉得他们能查到什么呢?霍靳北,你不像是这么天真的人。”
“我只是相信法律的作用。”霍靳北说。
千星再度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好,你要法律发挥作用是吗?那证据呢?难不成单凭‘你相信’,法律就会产生作用?”
“我就是证据。”
千星不由得僵了片刻,随后才又开口道:“是吗?你算什么证据?”
霍靳北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她面前,沉静无波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当初警方之所以没有查下去,一是因为没有物证,二是因为两个目击证人都没有看见事发经过,只看到了黄平被撞的那一刻。”
千星听着他阐述着自己已知的事实,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霍靳北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他说:“现在,我可以去告诉警方,我其实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只不过因为当时不想惹是生非,所以才撒了谎,说自己只看到了黄平被撞。”
千星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
她死死地盯着霍靳北,震惊,却又怀疑,“你说什么?”
“不明白吗?”霍靳北说,“当时的另一个目击证人,就是我。”
“不可能。”千星脱口道。
霍靳北问:“哪里不可能?”
千星的脸色已经控制不住地微微白了起来,她依旧紧盯着霍靳北,却控制不住地摇起了头,“不可能,你不可能跟这件案子有关,当时的两个证人,根本就没有你的名字——”
“是吗?”霍靳北蓦地打断了她的话,“那你说说,不是我的名字,那是谁?”
千星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时的司机和另一个目击者,因为都没有看见事情的全部经过,对这单案子而言并没有任何重要性,所以她并没有过多留意。
时隔九年,要让她想当时那两个人是什么名字,她还真的是全无印象。
饶是如此,她却依旧摇着头,极力否认:“不是你,一定不是你。”
霍靳北忽然也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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