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他们赴京觐见世宗时,是何等的恭顺、何等的敬畏,可从世宗手中硬夺幽云十六州、建立北平军时又是何等的果绝、何等的霸道;世宗北征伪汉时,他们为了保住这股能够用来制衡、掣肘柴周朝廷的势力,可以说是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可一旦世宗撤兵,并下旨令其讨伐伪汉,面对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他们却是翻脸快过翻书,当即便毫不犹豫的利用伪汉朝廷对他们的信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平灭。至于其与逆贼张永德结盟、借兵的誓约墨未干,便转身将其出卖,借柴周朝廷之手将这一宿敌制于死地的作为,则更是历历在目。前车之鉴近在眼前,不可不防呀!”李处耘言词垦切、甚至称得上是痛心疾的说道。
虽说在内心里,赵匡义并不完全认同李处耘对北平军的评价,可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确实也有些道理,一时间还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反驳对方的说法。就在赵匡义细细品味李处耘这番说辞,努力为自己寻找反驳理由的时候,一旁的赵普却早就坐不住了。作为当初派使者造访北平城,与北平军暗中联络、隐性结盟策略的提出者和积极实施者,赵普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战略方针被他人指摘或者批评。再加上,两次北上北平城的使者,一个是他的亲弟弟,一个是他现在的妹夫,也使得他更不能容忍别人对自己此项政策的怀疑和不信任。因此,不等赵匡义那边找出合适的理由来支持自己的观点,赵普这边已经出言反驳道:“李押衙此言亦差矣!不错,以往北平军或许干过一些出卖盟友、背弃誓言的丑事,可这并不表示其在与我等暗中结盟之事上也居心不良、心怀鬼胎。毕竟,以北平军的实力,若其真有心逐鹿中原,只怕早就挥师南下、兵开封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再者,如今朝廷圣旨已到、削夺点检大人及我等兵权之心也已彰显无疑。此时若不下定决心兴兵自救,难道还要点检大人及我等遵旨而行,回京城去任人宰割不成。”
尽管赵普所言未免过于武断,显得有些强词夺理,可他那最后那两句话却也着实令原本言之凿凿的李处耘无法回答。因为,除了说明北平军无心南下、无意中原外,他根本就找不出理由来为对方明明有足够实力,却一直没有南下中原的做法进行解释。同时,他更想不出在当前形势下,既不违抗圣旨、起兵造反,又不会威胁到在场众人官职权位、身家性命的办法来。
眼见李处耘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赵普不由得暗自得意。不过,表面上却仍然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对方,似乎是在等着继续与对方进行辩论,又似乎是在等着赵匡胤的决定。
赵普与李处耘之间的辩论一时间陷入冷场,赵匡胤那边却已经做出了决定。尽管从内心来讲,赵匡胤也认为李处耘所说确有一些道理。特别是从“清园”兄弟自回归中土以来的所作所为中可以看出,这些自幼生长在海外、从未受过中原文化教化、熏陶的家伙,干任何事从来都是以自身利益、或者以北平军利益出。所谓“道义”、“诚信”,在其眼中根本就是一钱不值。为了自身利益,他们可以在辽、周之间左右逢源、两面做人;为了自身利益,他们可以前恭后倨,对大周朝廷、柴氏官家转眼间便可以从顶礼膜拜、毕恭毕敬变成横眉冷对、杀气腾腾;为了自身利益,他们可以满面笑容的与自己的对头订立盟约,而后又毫不犹豫的将对方置于死地。面对这样一个称得上是“真小人”的所谓“盟友”,要说赵匡胤心里不打鼓,那绝对是骗人的。
只是,心里打鼓归打鼓,真要叫赵匡胤因此而放弃自己的“大业”,却也是万万舍不得的。要知道,为了走到这一步,他赵匡胤以及他的那些心腹、亲信可是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如今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却让他因为一个并不十分确定的威胁而放弃,又怎么可能甘心。再者,就算他想放弃,他的这些个心腹亲信也不会答应。在这些人中虽然也有像李处耘这样行事谨慎、思虑周全的稳妥派,可更多的却是渴望大权在握、追求荣华富贵、看重从龙之功的激进派。如果自己就此放弃,等于是断了这些人的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之路,他们又岂能轻易接受。可以想见,一旦自己表露出放弃的意思,这些人要么强迫自己出头,要么杀了自己另推“贤明”,却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机会从面前溜走。更何况,就如今的形势来看,只要自己和一众心腹亲信遵照旨意,只身返回京城,便会成为“张永德第二”,柴周朝廷绝不会给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到时候,自己和心腹亲信们轻则失去兵权,成为有职无权的“闲官”,重则丢官罢职,成为那刀下之鬼。
一方面是虽有可能被北平军背叛,从而落入对方彀中,成为对方逐鹿中原的牺牲品。可一旦成功,便会一步登天,成为那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另一方面是肯定会被柴周朝廷削权夺职,搞不好还会赔上身家性命乃至一家老小。在这两种选择面前,最终还是对至高无上权力的追求,以及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信念占了上风,使得赵匡胤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于是,在沉吟片刻后,赵匡胤打破了书房中的沉默,沉声说道:“正元所说虽有一些道理,然则如今形势已不容我等畏畏尾、犹豫不决。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连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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