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有些犹豫,不太赞同法正的看法。他觉得法正太激进了。
周瑜放弃巫县,退守秭归,并不是不能战,而是要诱他深入,让他拉长战线。多出三百多里,辎重运输、情报传递都会变得更加困难,尤其是在戏志才不能随军,只能留在鱼复的情况下。
周瑜的身边有荀攸,荀攸几乎是唯一让戏志才感到忌惮的人。他和周瑜是第一次交手,但戏志才和荀攸之间的较量却持续了好几年,戏志才一直没能占上风,他甚至搞不清荀攸的路数。
法正还年轻,见过的能人有限,不知道荀攸的深浅。
曹操进驻巫县,视察巫县的城防,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潘华走得很从容,收拾得很干净,连一张有用的纸片都没给他留下。百姓也很平静,只是看向曹操等人的眼神有些冷漠,一副你们反正迟早还得走的模样。
曹操不敢大意,传书给戏志才。
三天后,戏志才赶到巫县。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后,他同意曹操的看法,认定这是荀攸的计划,并非不敌而走。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些被阻击的援军可能也没有真的打算增援,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法正全程陪同,保持沉默,既不反对,也不赞成。
戏志才看得心烦,本不想理他,又担心他年轻,中了荀攸之计,坏了他自己的性命事小,毁了曹操事大,只得耐着性子,问道:“孝直可知秭归地理?”
“还请先生指点。”
戏志才拉开地图,讲起了秭归城的地理。所谓三峡,指的是由巴郡鱼复至南郡津关这一段长江水路,总共七百余里,因为穿过大山,江面大多狭窄,地势陡峭,水流湍急,还有很多暗礁浅滩,行船比较难。城池大多沿江而建,易守难攻,巫县便是其中的典型。
秭归并不比巫县险要,相反,秭归的地理非常适合兵力展开。秭归所在的地点是一片盆地,江面宽阔,水流也相对平缓,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战场。
当然,适合做战场不代表秭归就容易攻打。秭归背山临江,城池也不大,周长不过三里,却很坚固。巫县有十二里,潘华只用了几百人就能守得稳稳当当,如今他退守秭归,秭归的兵力超过千人,可以说固若金汤。强攻秭归,至少要付出五千人的代价,绝非曹操承受得起,围困秭归则耗时久,消耗大,很可能无功而返。
秭归到夷陵的距离不到到鱼复距离的一半,周瑜增援秭归要比增援巫县方便得多。
退一步说,就算是拿下了秭归又能如何?周瑜在夷陵以逸待劳,除非你击败周瑜,直达江陵,才有可能看到真正的胜利。
要击败周瑜需要多少兵力?周瑜是吴国九都督之首,他掌握着荆州除南阳以外的六郡,能调集的兵力至少有三万,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调屯田兵参战,以曹操现有的兵力根本无法取胜。况且孙策本人就在长沙,他能坐视周瑜战败吗?
对曹操来说,真到了那一步,这一战就不是应付一下天子诏书的事,而是赌上整个益州的命运。一旦战败,益州元气大伤,很难挡住孙策的反击。就算止足于秭归也不可取。万一孙策在汉中方向发动攻击呢?曹操的主力陷在秭归,要想退回益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说,不是说谨慎一些,不中荀彧的计就没事,而是去了秭归就有事。这是阳谋,不是阴谋,你看到的阴谋是他想让你看的,而且故意让你看破的。你以为看破了他的阴谋,却不知道中了他的阳谋。
法正恍然大悟,面红耳赤。
说完这一通话,戏志才已经气喘吁吁,汗如雨下,面色苍白。他猛烈的咳嗽了一阵,好容易缓和了些,又语重心长的对法正说道:“孝直,你与使君长子同年,使君对你期望甚厚,你不必急在一时。关中多骑兵,却不擅水战,有很多战法不同,周瑜、荀攸皆是一时之杰,吴王更是百年难得的奇才,你与他们交手一定要三思而行。”
法正又感激又惭愧,躬身受教。
——
曹操留下严颜守巫县,自己率领主力退回鱼复。
半个月后,孟达从荆州返回。他进入荆州时遇到了盘查,虽然没有露出破绽,却耽误了行程,没能赶上端午赛舟会,也没听说孙策的战船采用什么新的技术,似乎只是一次与民同欢的活动而已。
但他带回来另一个消息:曹操进攻巫县的消息已经传得纷纷扬扬,到处都是。不少百姓都在骂曹操,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有的甚至带上了朝廷,说朝廷安排曹操做益州牧是用人不明,活该气数已尽。
孟达说得很简略,但他带回来几份报纸——这是荆州的新鲜事物,很受欢迎——上面记载了曹操攻击巫县的消息。
报纸一尺长,五尺宽,既可以展开来看,也可以卷着读。正反面都印满了文字和图画,正面是各种消息,反面则大多是广告,哪家书社新印了什么书,哪家作坊最近要搞什么促销之类的。有官方消息,更多的是民间事务,按重要性不同依次排列。
曹操手里拿的这一份报纸上有两个重要消息:一是吴王孙策莅临长沙,举办赛舟会,祭祀屈原;一是曹操兴兵围攻荆州,用心不良。文章都不长,也就一两百字,言辞却截然相反,写孙策那一篇欢欣鼓舞,大赞孙策的仁政;写曹操那一篇则咬牙切齿,说他是阉竖之后,附逆之臣,不知悔改,自寻死路,必步袁绍后尘云云。
曹操看得哭笑不得,戏志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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