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旧事,邓展有些不好意思,文聘更尴尬。他当时的对手就是董聿,严格来说,他也是董聿的手下败将。可是孙策对他很重视,现在他领四千人,董聿却只有两千人,怨不得董聿有意见。
“我打头阵吧。”文聘说道,声音不大,但是很稳定。“我虽然不如诸君善战,可是我的部下以南阳人为主,只要想办法激励起士气,将士用命,应该能顶住西凉兵的进攻,挫挫他们的锐气。”
孙策心有所动。文聘说得对,南阳人可能算不上精兵,但南阳人有个好处,他们是守护自己的家园,比西凉人更愿意拼命。这一点应该好好利用。俗话说得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人一旦被逼到了绝路上,往往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南阳人软弱又怎么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西凉兵屠城已经激起了众怒,为了复仇,南阳人完全有可能不要命。
反正败了也是死,不如决一死战。
刹那间,孙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摆摆手,示意众将不要急着争论,他先提两点原则:一,要充分调动南阳人的战斗意志,激发他们的潜力;二,这次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留后路,全军上下要抱定与西凉人决一死战的信心,不胜则死。不要想着还有下次,这次要是输了,南阳就是徐荣和西凉兵的,谁都不会有明天。
所以,我们不是要分胜负,我们是要决生死。
此言一出,众人惊愕不已,面面相觑。但他们很快明白了孙策的良苦用心,立刻调整思路,重新布阵。大家各抒已见,提出一个又一个方案,虽然有时候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为了争任务嚷着要出去打一架,但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气氛却非常热烈。就连一向不对付的娄圭和赵俨都和睦多了,提出一个又一个鼓舞士气的方案。
在激烈的争吵中,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作战方案渐渐成型。
——
朝阳东升,两军对垒,双方将士在战鼓的指挥下依次进入战场。
到了这时候,一切阴谋诡计都没用了,剩下的就是实力的较量。
安众这个县还在,但县城却早没有了,只剩下一座残城。涅水绕城东而过,冲刷河道,半边城墙倒塌。城里还有一些旧屋,有人住,还垦了地,不过现在是冬季,没有庄稼,大战在即,主人也举家逃亡,连个鬼影都没有。原本的夯土城墙经过一百多年的风吹雨打,大部分坍塌,成了几个大土堆。
孙策登上一个土堆,将这里作为中军指挥台。将旗之外,他竖起了另一面纯白的大旗,大旗上只有两个字:复仇!字用鲜血写成,已经干涸,红中带着黑,凝结着深深的仇恨。每一个看向这面大旗的士卒都咬牙切齿,眼神凶狠如狼。
赵俨、娄圭战前费了很大心思,组织南乡、顺阳的幸存者控诉西凉兵屠城的暴行,并成功的将之变成整个南阳人的耻辱,将这一战变成但凡是人都应该向这些qín_shòu复仇的正义之战,这面大旗就是其中一环,时刻提醒所有的将士坚守阵地,痛击西凉兵,为死难者复仇。
徐荣背水立阵,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对于任何一个稍有军事常识的人来说,这都是用兵大忌。但孙策却很快就明白了徐荣的苦衷,应该是关南带去的那方手帕生效了。徐荣和他一样,只能背水一战。
手帕上有什么?除了那个标明他身份的朱雀标志,什么也没有。关南不是擅长说谎的人,他玩不来复杂的反间计,但西凉将领和徐荣之间的猜疑无法弥补,而徐荣放弃武关道,攻占穰城的行为又太过反常,两者结合,他想解释清楚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人逼急了会赌咒发誓。徐荣被逼急了,也只有先把自己立于必死之地,向死而生。只有如此,他才能消除西凉将士的疑心,孤注一掷,做生死之战。
人心隔肚皮,越猜越可疑。孙策就是要让他们猜,他们心里的猜疑有多大,可能性就有多大。他之所以忍宛城豪强一直忍到现在,就是不希望在外敌未除之前发生冲突。虽然他们未必把他当南阳之主,可是就驱逐徐荣,避免被西凉兵屠戮这一点而言,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算有什么分歧,在危险消除之前都不会演变成剧烈的冲突。
所以现在徐荣要拼命,而他却很滋润,后援充足。可他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徐荣。谋划了这么久的离间计,怎么能就这么浪费了。不管徐荣和西凉诸将之间是不是有猜疑,不管他们之间的猜疑有多大,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原则,他又为徐荣准备了一点惊喜。
但麻烦也不小。孙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对方渐渐成型的战阵。隔得太远,他看不清各个位置的将领是谁,但他分得清步卒和骑兵,眼前看到的西凉骑兵寥寥可数,最多不超过两千骑。按照几次战斗得出的经验,徐荣至少藏起了两千骑甚至更多。
这些骑兵在哪里?徐荣准备用他们来干什么?
孙策心生警惕,叫来秦牧,让他把所有的骑兵都派出去警戒,尽可能找出西凉骑兵的位置。几次缴获,加上秦牧原有的战马,亲卫骑现在已经近千人,和西凉骑兵对战还不够,做斥候却绰绰有余。穿上精甲,配上三石弩,就算是遇到规模相近的西凉兵斥候,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秦牧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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