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是润夜的大日子,同样也是金元景的大日子,在这一天他们被召见,等待着面见皇上。
华朝一朝,到底是尊重玄门羽士的,即使是朝见皇帝这样的事儿,也要让道士先见,众臣子后见。
于是乎,润夜和金元景早早的就乘着云撵,从朝云观一路抬着到了皇宫,再于皇宫静室之内更衣、梳头、熏香。
这之后面见皇帝,为了赶这个时辰,润夜和金元景从丑时就起床,带上东西上了云撵,天还黑黢黢的时候被抬到宫中,就在静室之内候着了。
到了卯时的时候,皇帝到了殿内,秘传润夜和金元景相见,而这个时辰,众大人等在端门,命妇还没有入宫。
润夜和金元景一同走到正门处,离着正殿的大门还有好几步。
金元景心中无事儿,也不知道润夜的前尘旧事,就要进去。
但是润夜拉住了金元景,远远的站在殿外有点踌躇。
适时,天还没有亮,汴京的寒气夺人。
润夜呼着白气,虚着自己的脸颊,不敢让皇帝看见。
“润夜,你怎么了?”金元景紧张的问道。
而润夜远远的看着皇位上坐着的那个人,恐惧比好奇更重。
“金元景,如果皇帝有意赐死我,请让红玉将我埋葬在三官庙里。”
一句话,简单的交代完后事,润夜视死如归的朝着正殿走去,而金元景觉得润夜,今天有点不正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睡醒的缘故。
“胡说什么呢,赶紧进!”
说着,金元景先走一步,润夜叹了口气,只能跟上。
宣勤殿的宫门很大,门槛也很高。
润夜提着自己的紫袍,那好那一枚象牙朝简,走入殿门,他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那是他恐惧了十二年的人。
皇帝,是一国之君,是天下之主,是万民标枝。
现在的他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之上,高高在上,一抹明黄,头上更是悬挂着一颗硕大的明珠,据说无道昏君一定会被明珠砸死。
但是这个说法,润夜嗤之以鼻。
对润夜来说,这个真龙天子的存在,影响了他的父亲,也将他几近推入深渊。
他不敢看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君,亦觉得自己浑身颤抖。
阙昊易看着润夜,越来越走近的人儿让他越看越清楚。
故人一下子迎上心头。
阔别了十二年的故人,在这一刻宛若重逢。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这难道就是上天给他的礼物吗?
“于之……”皇帝的嘴唇上下颤抖,召唤那个恍若隔世的他,润夜看着皇帝,也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不知道,这一句呼唤,到底对他来说,是生是死。或者都不是,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润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贫道润夜,拜见吾皇。”
金元景紧随其后,道:“贫道金元景,拜见吾皇。”
皇帝缓缓的站起身来,他下了玉阶,更是朝着润夜走去。
润夜被皇帝这一举动吓得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等着皇帝朝他走来。
“你就是吕明辞举荐的道士吧。”
润夜默然的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不敢出声儿,殿堂内灯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回旋在空中。
皇帝看着润夜,言不由衷的说了一句:“这紫袍,于你身上有些小了。”
润夜听到这话,躬下身来,他不知道皇帝这句话时什么意思,就仿佛是在对他宣判死刑一般。
到底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元景也躬身下来,他希望皇帝是说着而已,没有什么深层意思在其中。
皇帝见润夜紧张,知道润夜害怕,但有的事情,他今天必须问个清楚。否则等润夜出了这个门之后,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到时候,事情愈加不好处理起来。
“润夜,你姓什么?”
听到这话,润夜的耳朵鬓角流下来汗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
“回、回皇上的话,贫道自幼出家,是被师父捡回庙里的。”
“你姓纪,对吗?”
阙昊易的语气中充满了轻松,但是这一句话中带着坑,润夜当然听出来了。
显然,现在问题不好办了。
“回皇上的话,被收养到道观里面,无名无姓的孩子,都姓纪。”
润夜这话,自然是把皇上给他挖的坑填好了。当然,皇帝的下一个疑问,更多的疑问还等着他继续去填坑。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以前姓什么。”
“贫道无父无母之人,若是父母还有心过来将我接回去,自然也不至于在这里了。如今还站在这里,正是因为还是个无家之人,故而要出家。”
润夜的每一句话都很小心,都模棱两可,既回答了皇帝的问题,又不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分毫。
但对于阙昊易来说,润夜的这份小心让他心里真的很不舒服。仿佛在润夜的心中,自己还是欠了他什么一样。
“润道长,朕用一国之君的身份命令你,说出你父亲的下落。”
润夜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知道,自己八成是长得太像父亲了,所以皇帝认出来了他的身份,所以皇帝现在要逼问他,让他说出自己的父亲的下落。
果然,俗家的孩子长得像父母。
看到润夜不说话,阙昊易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太多。
是啊,他不应该逼问润夜。
这个孩子,他已经确信是国师的血脉,又为什么要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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