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大一个男人还怕个蚂皮,你羞也不羞!”
船家女鄙视杨信。
后者此时正趴在舢板上,用惊悚的目光看着面前整整二十只水蛭,这是船家女从他身上摘下的,一个个吸饱血慵懒地蠕动着,就像一群吃撑了的大橘。很显然在那些明媚的水乡画卷里,莲叶何田田的采莲少女,有时候画风也很容易从诗意盎然骤变成惊悚片。
“你懂什么叫心理阴影吗?”
杨信强词夺理。
一想到自己躺着晒太阳时候,身上趴着二十只小动物吸血,他就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虽说这东西没什么杀伤力,甚至还会体贴的给伤口做好麻醉,堪比外科医生般专业……
专业吸血。
“害怕就是害怕,说些别人不懂的话就不是害怕了?”
船家女继续鄙视他。
不过杨信的表情显然让她心情颇佳,就在他长出一口气,下意识地摸着身上站起时候,她突然捏起一只水蛭伸向杨信的脸……
杨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手如柔荑,肤如……”
这家伙得意地笑着。
然后那船家女松开了手指,那只水蛭顺着杨信胸口滑落,一下子掉到了他腰间的破麻袋片上……
在杨信惊慌地蹦跳中,她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半小时后。
夕阳西下,一叶扁舟荡漾于依旧涨潮中的运河上。
杨信悠然地躺在船尾。
“姑娘芳名?”
他看着船家女的背影说道。
“黄英!”
后者说道。
“名字很好,回头我给你讲个叫黄英的小妖精的故事。”
杨信说道。
“你才是妖精!”
黄英说道。
“我又不是讲做坏事的妖精,我给你讲的黄英是菊花精,而且跟一个书生有一段完美的爱情故事,绝对的才子佳人范儿。”
杨信说道。
“又说些胡话!”
黄英不满地说。
很显然对才子佳人还是充满期待。
“我真没打死人?”
杨信问道。
“你没打死人,但伤了很多,还重伤一个秀才老爷,把人家的脸踩烂了,依大明律斗殴毁人耳鼻者,杖一百。另外你还是逃奴,依律奴婢伤良人者加一等,当绞,你还打伤了两名同为奴婢者,再加上一个雇佣的良人武师。还不知道那位秀才老爷是否家主,若家主的话奴婢殴家主那就只能是斩首了。你还拒捕,且拒捕伤了多名天津卫的军卒,拒捕伤人也只能是斩首了,故此你需斩首两次,绞死一次,另外再挨至少两百板子,我要是你此时就该想如何逃生了。”
黄英回过头笑容灿烂地说道。
“既然你爹让你来找我,那就是说他并不在意这个。”
杨信说道。
他知道那船老大会找他的,所以才躺在那里等着,南运河又不宽,行船的眼力都足够好,肯定能看到他游向了哪里。
至于他的犯罪行为……
那只是用来吓唬他,让他认清形势然后老老实实听话的,既然敢来找他,那就代表着船老大根本没把这些当回事。
“幸亏你救了蓟辽总督汪侍郎的孙女,人家虽不会为你徇私枉法,但至少她离开天津前,天津兵备道还是得给足面子,他们不会急着抓你让汪家为难的。但那位贵人离开后,你的死活就与他们无关了,韩千户可是正在等着扒你皮,你害得他误伤一位举人,而且得罪了汪侍郎。你还让天津卫上下丢尽颜面,两道城门没挡住你啊,兵备道正大发雷霆,听说城里还有一个准备进京面圣的大官在看他笑话呢。”
黄英说道。
“所以我们就不去天津了?”
杨信看着她驾驶小舢板转过了三岔河口说道。
他们正在进入北运河。
黄英把船迅速撑到了岸边一处芦苇荡里,确定这里够隐蔽后放下篙坐在他对面,从水里捞出一丛菱角,摘下几个嫩菱角扔给他。
“我爹说你身手不错,我们正好缺一个伙计。”
她剥着菱角说。
“你们不会是干不法勾当的吧?”
杨信同样剥着菱角说道。
“别胡说,我们可是良民!”
黄英说道。
“窝藏逃犯的良民?”
杨信说道。
“你做不做?”
黄英没好气地说道。
“你都说了,我至少得挨两百大板然后挂一次绞刑架,还得再砍两次脑袋,那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反正脑袋已经别在腰带了,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不管你们是走私,贩私盐,还是水匪,我都无所谓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爹把你这样一个水嫩嫩的姑娘派来找我这个逃犯,难道就不怕肉包子打狗?”
杨信躺在那里笑mī_mī地说。
这姑娘还是有几分姿色,就是常年在船上漂泊,晒得黑了点,但同样得益于此,身材是极好的,身高腿长体型匀称,丝毫看不出赘肉,那小腰一看就弹力十足。虽然身上只是穿了件粗布男装,但依旧难掩风韵,不过看年龄不会太大,也就是十七八岁,应该还没嫁人,杨信自认这样的眼光还是有的。不过在这个时代应该并不是很符合人们的审美,毕竟林妹妹那样的才受欢迎,如果再不时咳嗽两声,就娇滴滴惹人怜了。
这样的只能算野丫头。
黄英嫣然一笑。
蓦然间她袖子一甩,紧接着一道寒光直奔杨信。
杨信右手闪电般探出。
“这个可不行!”
他抓着小飞镖不无得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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