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而那人正走在路上,我在他的怀里,像个婴儿般轻盈。
我已经习惯了这人动不动就乱来一个亲密举动的行为,已经不会再为这点事跟他争论了,因为他也不听。
我四下张望,发现自己被他拐到了一个荒僻的地方,天黑着,这荒僻地方平地起高楼,那高楼像极了古代客栈,一共有三层楼,每层楼都悬挂着红灯笼。在这里,有一种宁静的气息,但又吸引着别人进去。
我父亲和二叔会在这里吗?他们怎么回来这里?
他抱着我走进楼里去,在经过门口时,我看见了这栋古楼的门匾,门匾是掉了漆的木头,上面用毛笔写草书,写着“引渡司”。左右两幅对联:积德行善归极乐早早转世,作恶多端入地狱永不超生。
见我注视着门口悬着的牌匾,他停下来看了看,轻轻一咳,说:早知道带你来这儿,我就让他们好好修一修门面了!
这语气,难道说这是他的地盘?
我挣扎着下来,双脚沾地后,我理了理衣服,问:我怎么会睡着了?
他温柔地为我抚平毛躁的发,说:这几天你精神绷得太紧,所以就睡着了。
骗谁呢?我已经没有睡觉的渴望了,所以我确定,在来的路上,我之所以会睡着,一定是他搞的鬼!他之所以会这么做,要么是不方便让我记住路,要么就是这个地方不能被别人记住,我不拆穿他的谎言,只是我觉得他这么做是有他的道理的,我来只是相见我父亲和二叔最后一面,不必节外生枝。
“这里是人死后会第一个来的地方,门口石狮子嘴里含烛火不能熄灭,那是引魂灯,吸引茫然的游魂自觉到来。你别看他门匾上写的是引渡司,但我们一般都称它为——灵魂的第一驿站。”
“头七过后,灵魂会受到引魂灯的吸引,陆陆续续来到这里。之后,才会去别的地方。你父亲和二叔刚去世,这时候,他们都该来到这里了。”
我不由得好奇,问:不应是黑白无常去拘魂吗?
他噗嗤一笑,说:工作量太大了。
我脸一红,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幼稚,一天里,全世界能死去成千上万的人,黑白无常只有两个,一个个去拘魂的话,用现代的话来说,的确是工作量大过头了,还不如弄个引魂灯,让流程自动化,鬼魂自觉来报告,减少工作量。
我们走进去,楼里有许多人,他们穿着一样的制度,忙碌中却显得井然有序,见到我们都会匆匆低头,喊一声“七爷”,分分钟提醒着我身边这男人尊贵的身份。
他带我进了一个房间,那房间很大,一般房间是四面墙的,但是这个房间却是八面墙,墙上开着一样大小的门,但每一道门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这里,全是整栋古楼里最崭新、最安静、人最少的地方了。
在这个奇怪的房间里,我见到了父亲和二叔的鬼魂。
说来,很奇怪。
我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恨父亲的,可是在见到他的时候,忽然间,眼泪流了下来。
“爸爸!”我像个孩子一样,扑进了父亲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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