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婶会意,上前一步道,“楚俏,你怎么说也算是有文化的人,搁这儿摆摊,不是诚心给你男人蒙羞么?继饶,你是个军人觉悟高,你来说说,她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男人已经几次叫她安心养伤,楚俏真怕他出言反对,清漓的眼眸凝着他,手心不由握紧,捏了一把汗。陈继饶长身而立,军帽之下清俊的面庞十分淡然,见周遭的目光都往他身上看,而他眼里似乎只有妻子,“俏俏凭本事挣钱,我可不认为是什么丢脸的事儿!还是说桂婶是
觉得桂叔的字比俏俏写得好?”
早年间桂叔就是以贩卖赝品字画为生,后来被人举报被收监了,还没发出来呢。
“你……”话头一下被他堵死,桂婶气得直咬牙。朱秀芳一听,只觉陈继饶真是块硬石头,软硬吃,倒是立在一侧的楚俏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里一下有了计较,把桂婶拉回来,又道,“这儿摆了这么多描本,看来你的
手早好了,可我怎么听秋兰说,上次她请你捎带两个棉花枕回来,你怎么推说手没好呢?”
此话一出,一众邻舍议论纷纷。
老掉牙的话题,说来还有意思么?
那会儿当着秋兰的面儿,楚俏没背这个黑锅,现在更不会背!“桂婶,棉花枕是不重,可还有七八斤的肥皂呢,您觉得是笔杆重还是肥皂重?”没等朱秀芳开腔,她把话头一引,扯笑道,“我还真就纳闷了,难道咱们镇上没有肥皂么,
她非得叫我一个手残的人捎带那么重的东西回去,到底是什么居心?”
自打她男人当上镇长,朱秀芳就一直以鼻孔看人,鸡毛当令箭,早有邻舍对她不满,站出来道,“秋兰如此居心不良,朱婶你怎么也不教好她?”
这是哪儿跟哪儿?
朱秀芳一下急了,连忙撇清干系,“我家兰儿家教好得很,她是心疼我这个当妈的用不惯家里的皂荚,才叫楚俏捎带,怎么可能会居心不良?”
那人一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朱婶,原来您也晓得有肥皂这一茬,偏偏只挑棉花枕来说事,又是什么居心?”朱秀芳没想到话头一转,矛头就对着她了,一下慌了,倒是桂婶冷静下来,冷哼道,“眼下可不是说什么居心的时候,撇开这层不说,楚俏私设地摊是事实,那么多双眼睛
看着,总不是假的吧?”
楚俏反而一点也不害怕,双手抱胸,笑道,“那桂婶是觉得该把我拉去游街还是关进牢房?”
原来的红卫兵没了,谁还会守着旧一套来管这事?
朱秀芳和桂婶一对眼,还真是没法叫人来把她抓走,可谁说处罚除了拉人就没别的了?
朱秀芳冷面道,“不说游街,但你这样败坏镇上的风气,怎么也得罚个八块十块,不然我可得叫我家老秋来了。”
八块十块,她全部的描本还不定凑得上这个数呢。
“那我要是说‘不’呢?”楚俏只觉得荒谬可笑。
苜菽镇还是她老秋家说了算!
朱秀芳有恃无恐,白眼过去,“不交罚款也成,咱们三八妇联的同志们一块上,把那些描本通通给撕了!我看她还拿什么来摆摊!”
农忙刚结束,几个一身力气的农村妇女正愁没事干,磨刀霍霍地准备上前。
碰上这群蛮不讲理的妇人,楚俏心里不由犯怵。
陈继饶神色阴深,深眸里pēn_shè着浓烈的狠厉,当着他的面,这帮人竟胆敢欺负俏俏,那他不在家的日子,她该受过多少白眼?“我看谁敢?”身长而立的男人挺拔有力,长手一揽,把楚俏拉到身后,而他长腿一迈,森冷的目光凝视着朱秀芳,直叫她腿肚子发颤,声音从牙齿里挤出来,“别说是撕,
你就是胆敢描本上落下一粒灰,我就有本事把秋家给铲平了!”朱秀芳见他浑身气势凛然,言语间透着狠绝,不似开玩笑,哆哆嗦嗦道,“别、别以为你、你是个当兵的,仗着一身蛮力就、就可以横行霸道……我家老秋也许斗不过你,
可兰儿她二叔在市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你要是敢动秋家,他绝不会……”放过你!
瞧见他长腿一挪,朱秀芳说不下去了,腿抖得厉害,根本不听使唤。
别说市里的一把手,就是省部的领导来了,他尚且不放在眼里!
陈继饶幽深的冷眸一派清明,“你要是想让秋友邦在市里待不下去,你尽管试试!”
朱秀芳被他吓得满头大汗,食指对着他语不成句,“你、你……要不是楚俏抢了先,兴许我还是你丈母娘,你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真是要窜天了!男人却熟视无睹,微微偏身道,“此事我原本不愿说开,也好给秋陈两家留点颜面。你既然把话挑明了说,我也不必藏着掖着。和俏俏成婚第二天我就说过,二婶与秋家说
亲我完全不知情,和俏俏更是没有半点干系!”“秋兰追来部队,俏俏尽心尽力地照料她,可她偏偏和外人联手坑害俏俏,既然你们不肯罢休,我也就没有屡次忍让的道理!你想要公报私仇,好替秋兰出气,这算盘打得
未免太满了!”
此话一出,吃瓜群众一片哗然,表示真相了。
有人出言指责她道,“朱婶,上回你说秋兰在部队谋得了体面又轻松的工作,就是靠和外人联手坑害楚俏得来的呀?”“啧啧,都是一个镇的,何必呢?楚俏伤了一只手已经够惨的了,况且人家也说了定亲只是误会,秋兰一个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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