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愿意相信这些牛鬼神蛇。”陈思安摇摇头,她并非无神论者,只是不太赞同这有些疯狂的教义:“那就相信自己。这个世界,没有来生,没有前世,你活一世,只有你自己,也只有自己最可信。”
说完,她还是接过了饭盒,松开了眉头,开始吃饭。脸上的纱布随着腮帮子微微颤动,看起来吃的很香。
看到她这样,齐桓也稍微放松了不少。人类的动作能表达90的情绪,陈思安传递给他的,就是一种自信。
你放心,我还好。
“回去好好读书,锻炼不能少。你外公是练武的,我传给你的资料,你好好练。”看着齐桓的背影,陈思安轻轻擦了擦嘴角,嘱咐道。
齐桓应了一声,也离开了病房。
陈思安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疲惫地靠回了床上。休息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镜子,照着自己的脸,轻轻地揭开了纱布。
在纱布下,是一处有些溃烂的伤口。
这被子下密密麻麻的纱布,都代表着一处伤口。
十年前,跌下床之后,自己的手臂上就多了一道伤口。之后,伤口没有愈合,并且越来越多。
这是她的病,细胞加快了异变的速度,破损的表皮组织让更多细菌进入她的身体,让她不得不搬到无菌的医院来养病。这说不清是意外还是什么,但结果是,这加快了她的死亡速度。
一开始这些伤口出现的很慢,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最终蔓延到了脸上。只是手指甲的轻轻一碰,便造成了无法痊愈的伤口。
就连医生,也说不准她到底还有多少时间。
但她不能有事,齐桓还年幼,齐相挑不起大梁,他们只有她。
陈思安放下镜子,拿起了自己的随身电脑,开始打字。
回到家里的齐桓,第一件事情,也是打开电脑,看陈思安今天发的文章。
即使是在医院,她也没有停下自己写文章的习惯。
他告诉齐桓的一句话是,作家不能等有灵感了才去写作。同样,她也在后面加了一句话。
人不能把该做的事情等到想做的时候才去做。
好好吃饭,学习,锻炼,才是齐桓该做的事情。
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不管母亲身上是不是又多了新的纱布,不管父亲是不是一回家又缩回房间,打开新的酒瓶,自己也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尝试把饭做好,把房间打扫好,把马步扎好,把作业完成好。
就这样,日复一日,齐桓十岁了。
他以为生活会这样继续下去,母亲是他内心的支柱,每一天,只要看到她发的文章,能去医院看一下她,便觉得充满了力量。
只是他还没意识到,不论是什么生活,都不可能永远的过下去。
十岁那年,母亲的病房不给进了。即使是齐桓,身上携带的细菌也有可能让她丧命。
这之后,他每天,就只能守着母亲更新的文章度日。这样,他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能知道她还好。陈思安的文章永远有着鼓励人心的力量,这也是她唯一擅长的事。
但不能去病房探望她的齐相,似乎再也没了精神。从十年前和明清臣见面,陈思安住院后,他就再没收到过来自首都一丝一毫的消息。联邦正在变得强大,大洋彼岸的东国也不逞多让,技术在进步,世界在变化,但无论如何,齐相再也没有机会参与其中。
现在,就连陈思安,他也见不到了。
时间还在往前走,但这个家,却越来越消沉。
两年后,齐桓收到了医院的消息。
陈思安,已经于一年前主动接受了安乐死。按联邦新法案,安乐死只需要确认当事人的精神状态,她就有权利主动执行。
一年前……齐桓看着执行安乐死的时间,全身都在颤抖。
他至今都能收到母亲发的文章。
但他不知道的是,陈思安每天不知疲倦的敲字,即使手指也出现了溃烂的伤口,她也没有停下。
他也想象不到,多少个无人的深夜,一个虚弱的女人,感受着自己身上传来的腐烂味道,一点一点的敲出这些鼓舞人心的句子,是为了什么。
她让齐桓好好活,不论面对什么事情,都不能放弃。
她是那么说的,在齐桓面前,也是那么做的。
但不是谁都能把自己说的话践行到最后。
生活永远不会给人绝路,路只会越变越窄,变成一根木棍,一根细绳,你可以选择继续往前走,不过大多数人最后都选择了跳下去。
绝路不在天边,不在眼前,而在心里。
他们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无边无际,无时无刻的寂寞。
这些都是杀人的刀。
一刀,又一刀。
现在,全落在了齐桓身上了。
他沉默着,推开了齐相的房门,浓烈的酒气扑到他的脸上,房间里,已经堆满了无数的酒瓶和垃圾。即使齐桓每天都清理,也没有用。
齐桓把齐相的手环摘下,输入了自己母亲的生日,便解开了密码。
上面,有医院发过来的新的信息。
就连齐相,也患上了难以治愈的疾病。除非他停止饮酒和其它的不良生活习惯,不然,他也活不长。
这就是六年前,压在齐桓身上的担子。
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在联邦的一个角落之内,沉默却坚强的继续活着。
“孙哥。”时间回到现在,提乌斯学院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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