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更不安了:“你不是被人骗到广州的传销团伙里面去了吧?”
“我没有。”
我把他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拿下来,把他让进我的房间里来。我这么认真,他都不信。
我刚才剩了一半的西瓜,莫凉拿过来就吃,他口渴极了,西瓜子都不吐。
“你出海了?莫凉哥哥?”我撇撇嘴,“你是不是又找到了新的勘测点?”
“还是原来的那个啊。叶氏领海里的。”
“… …”
“今天早上着落了,运行的很平稳,我们已经收到了第一波数据。”
我想了半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说,他,他同意了?”
“我以为这事儿跟你有关。
两天前,他们通知石油公司,同意我们进入其私人领海进行勘测,并签署了合作协议草案。如果发现石油,还可以经过,或者就在他的私海进行开采。”
“石油公司肯定是要分给他很多钱。”
“具体的商业操作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边的同事也跟我说,必然要有利益分给叶氏,但是他的条件并不离谱。”
我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想要理清头绪。叶海那样坚决地拒绝我,可是他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
他是在民族大义面前终于觉悟了?
还是被我感动了?
还是被石油公司重金收买了?
还是我走之后他的脑袋被门给挤了?
不过眼下去探讨这个事情的原因似乎并不重要了,就好象是要做一个填空题,别管是算出来的,蒙出来的,还是从同桌那里嗅到的,总之有了一个正确的答案,就得给分。我现在有点后悔这一路在船上,面向大海对他所作的所有恶毒的诅咒。
我抬头看看莫凉:“你高兴吗?莫凉哥哥。”
他看看我,眼睛很平静:“我不知道。
但是,你今天回来,我很高兴。”
第四台多波束声纳仪在叶氏领海着陆后,工作状态稳定,每天发回的信息经过计算机的整理分析为波塞冬实验室提供了大量有力的数据和资料。
那天晚上莫凉与其他的研究员一起开会,我留在办公室里看电脑。
我拿着个芭蕉叶子扇风,另一只手无意识的在电话上拨啊拨,忽然就拨通了一个号码。
响了几声,电话被接起来。
我一听居然是叶海,说了一声“喂”,顿在那里。
“哈哈,你说好玩不?叶海。我在这玩电话,居然把你的电话给拨通了。哈哈,你说怎么这么巧啊?”我在这边眉飞色舞地编造。
“… …你是谁啊?”
“… …我安菲啊。怎么这么快你就听不出来我了?哈哈… …”太尴尬了。额上黑线。
“有事吗?”他的声音又清纯又无辜又伊母亲的十分冷酷。
“哦,”我在电话这一端拨了拨头发,“没事儿,没打扰你吧?”
“打扰了,我玩游戏呢。”
“既然没打扰你,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说谢谢。谢谢你同意我们在你的领海勘测。”
“… …这事儿不用提了。”
我趴在书桌上,手里转着一支铅笔。一只翠绿的飞虫停在书桌上,电脑旁,我用铅笔贴着胶皮的一头把它钉在那里,变成标本。
“没事了?没事我放电话了。”叶海说。
“… …你的女朋友,鼻炎治好了吗?”
他在那边“哧”的一笑:“安菲,你真关心这个啊?早就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那你原来的那个呢?你一直要找回来的,有消息了吗?”
他有一会儿没说话,我在电话的这一侧想象着他在那一边的样子。
他的眉毛和眼睛,不说正事的时候总是弯弯的,笑嘻嘻的,玩世不恭,让人非常讨厌;说起心里话的时候,会轻轻蹙了眉头,眼睛上有层水汽,他其实还是个小孩子,思索啊,迷惑啊,都会写在眼睛里。他的嘴唇儿很薄,思考的时候,脑筋不够转(他的脑筋总是不够转的),就要用嘴巴角角劲,是咬还是抿住要看情况而定。我想着想着就想笑。
“其实,找到了。”他在那边吞吞吐吐的,“只不过,她忘了我。”
“会有这等事?”我非常诧异,握着电话站起来,“不可能。什么样的情形?”
“就是忘了呗。看着我,根本不知道我是谁。还跟别人在一起。”
我哈的一笑,笃定的跟他说:“叶海,你放心。她是装的。”
“为什么?你又不认识她,你怎么知道她是装的?”
“我不用认识她。我认识你就够了。哪有谁认识你,还会忘了你?你个子那么高,长得也好看,会吹长笛,会潜水,你还,”我说的是真心话,那些赞美的话就这样流利的脱口而出,“你对人也好。谁会忘了你?这个女的如果不是装,她就是缺心眼。”
他在那边低声笑起来:“你再说几句。你再说几句,我今天晚上肯定睡得好。”
我在门边坐下来,看着远方那静谧的夜海,明月弯弯,海面上荡着淡淡的银辉,飞鸟在青色的薄云中追逐,又低掠过海面,声音清脆的欢叫。
我对着电话说:“我说这个不是因为你签了约,你答应我们在那里勘探,要奉承你才这么说的。是因为,我就是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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