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微凉的海风,椰子树被诱引的香味,他白皙的脸上淡淡的月光,海浪一声声的在我耳边说:“上吧,上吧… …”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里出现了之后可能发生的很多龌龊的画面,我甄选了最不龌龊的一个,扭捏的付诸实践,我凑上去亲了他面颊一下。
莫凉被我亲了。
哈哈莫凉被我亲了。
哈哈哈莫凉凉凉的脸颊被我亲了。
我亲了吗?我真的亲了吗?
从他毫无变化的表情和呆滞的眼神中,我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忽然对刚才所作的事情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我真的亲到了吗?
中央凡有重大政策,必定要求狠抓落实。
我与其都这样了,索性再补上一计,谁知就在我恶向胆边生,还要扑上去的当儿,白白的月亮下面,那白白的莫凉的脸上,流出了两道红红的鼻血,“倏”的一下都流到嘴里了。
我一下松了手,莫凉赶快拿出手帕来擦鼻血。
我嘴里结结巴巴的说:“莫凉哥哥,对,对不起。”我手脚无措的战抖了半天,“我怎么一不小心把你给亲成这样了。”
他边擦鼻血边摇头,估计也是被我给吓到了,半天没应声。
我手忙脚乱的从衣兜里把面巾纸拿出来,拧了两个小卷儿给他:“来,用这个堵上。”
他接过来就往鼻孔里面插,好不容易算是止住血了,站起来看着我说:“菲菲,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停顿半天,憋出一句,“让你见笑了。”
我见笑什么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明明是我把他给弄成这样,现在他跟我说“对不起”,可是我保证我比他更难过,真的,我非常非常难过,他一走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想起来真是惨痛的经历,以后谁想讽刺我,只要说,她把别人给亲的流鼻血了。我轻则无地自容,重则心口绞痛,而死。
我抹了一把眼睛,手背蹭在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这是我自己的小房间:硬板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一个洗手盆,已经是连级待遇了;打水上茅房得去走廊一边的盥洗室,洗澡要走十分钟,跟通信连的女兵共用冲凉的小浴室,水总是咸滋滋的,刚来的好几天身上都会痒;我不喜欢用蚊帐,怕喘上不来气儿,三天以前托人通过从广州送给养的船带来的隆力奇驱蚊花露水,我每天得全身涂抹三次,比吃饭卡点卡的还准呢。其实防蚊子我还有一层保护,墙角两个蜘蛛伸开脚已经有手掌大了,每天稳坐中军帐,蚊子蛾子——凡是我秉烛夜读的时候进来的昆虫——它们一律笑纳。我后来觉得害怕了,有一天我看它俩的时候,有一只面向我张嘴,我好像都能看到它的牙了,请小班长过来给它们弄走,他说都可以拿到炊事班去加菜。
我翻个身,我遭这罪其实是为了跟莫凉在一起,可是,他,他被我亲的流鼻血了。
我枕头旁边的座机大半夜里嗷嗷的叫起来,把人的脑袋都给闹得裂了。
我接起来,没有好气:“找谁?”
“菲菲。”
“莫凉哥哥。”
“… …”
“你怎么还不睡啊?很晚了。不是,太早了。”
他在另一端轻轻笑。
“你一直干活儿到现在?”我问。
“睡不着,我就自己把机器上的小关节再校验一下。”
“都装好了吧?”
“装好了。后天就可以安排第一台落海底了。”
“......真好。”
“明天有渤海采油队的人再来验收,我们这一队可以休息一天。咱们,”他停一停,“咱们去看场电影吧。”
我真想立即说“行啊”,张张嘴巴说:“你不是流鼻血吗?”
“我要是还流不就死了?”
“那你明天还流不了?”
“争取不流了呗。我就是,上点儿火。”
我一下子笑起来,这是多么荒诞的对话啊。但是之后我睡得着了。
这个时候,南中国海的天空蒙蒙亮的时候,在我并不平静的梦里,见到了一个旧识,有半个学期,我们几乎朝夕相处在一所房子里,几天离别,我此时见他却觉得有点儿山水经年的味道。
我说:“新做的头发啊?怎么都往上飘?”
他不说话,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说:“走得急了,再说事儿也多,想给你打个电话来着... ...”
他还是不说话,还是那样看着我,脸上掠过一道道蓝色的透明的光晕。
我说:“其实我给你打电话也没什么意思,打了,咱俩还得吵... ...”
“... ...”
我有点着急了,伸手去摸他,忽然看见后面都是蓝光,我诧异:“拍电影啊?怎么你为了吓唬我还自带了蓝幕?还是要有后期制作?”
他笑,终于要回答我了,一张嘴,一串泡泡从嘴巴里面出来。没有声音。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手一下子捏的好紧,原来他是在水里啊。我扑上去的时候,眼泪就流出来了,自己看见一小串儿水珠顺着我的眼睛,额头浮悠悠上去,我伸手扶他肩膀,使了大力气要把他往上拽:“你怎么又不带氧气瓶?你怎么又这样就潜下来了?”
我拽着他用尽全力,谁知他轻轻一纵身,像条大鱼一样轻快的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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