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的情分啊!她要怎么还,她能怎么还。
“但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这一路来的任何决定,至少,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陈清民说着,抬眸看向面前坐着的应南,那被岁月无情摧残了的浑浊眼眸中浮现点点泪意,道不尽满腔的无可奈何:
“可我知道,她最需要的,不是我。”
不是他陈清民,也不是他应南,不是简单,不是围在她身边的所有人。
应南始终没有出声,只是举杯喝了些红酒。
他们一把年纪了,活到他们这个岁数,还有什么活不明白的。
情啊,爱啊,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些不可及不可求的温暖罢了。
有固然是好,没有……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就不去折腾奢望了。
激情,已经被岁月残忍的抹去了。
“我想,能不能拜托你,陪着她走完剩下的路。”
陈清民说完,应南这才抬头,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他明明知道简兮对他有错觉,这是,要把她让给他了?
陈清民又是倒了大半杯的红酒一饮而尽:“我下午的飞机,我妈躺重症室里,医生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单,我这不孝子,怎么都得送她最后一程。”
忠义不能俩全,他这辈子从不亏欠简兮任何,却唯独伤了他母亲的心。
应南没作声了。
眼看着那红酒陈清民自己灌了大半瓶,随后见他起身,走到一旁的酒柜前,从最高处取下一本泛黄的笔记本,递到了应南了的跟前:
“以前,我害她落水,生了一场大病。她做了一个梦,把梦全部都记了下来,当了真。”
这笔记本,还是他从顾玖手里要回来的。
他应该是这世界上最了解简兮的人,自然也知道滨城公园出古墓一事,这笔记本上的某些情节画面,竟然与那墓中的壁画完全相似,说实话,他也吃了一惊。
不是不去相信简兮,是他可能明明知道真实,却不停的说服自己那些都是不可能的虚无。
“她不太喜欢吃甜的,从来不喝饮料,菜里不要放太多盐和调料,她喜欢清淡。偶尔馋嘴,可以加点辣,她晚上睡觉前,放一杯清酒在床头,她很喜欢闻酒香,这样才能安然入睡……”
陈清民说着,应南听着,空气中,弥漫着点点的悲伤别离之意。
一顿午饭,饭菜都凉了,俩人的筷子都没怎么动,倒是空了俩瓶红酒瓶——
随后,陈清民什么也没收拾,连去房间再看一眼简兮都没有,只是从柜子里把自己的钱包护照一些带上,离开了大门。
走之前,他说,如果有来生,希望下辈子,千万别再遇到她了。
应南依旧没应声,也没有帮陈清民转达。
四十年,简兮折磨了他四十年,又何尝不是给了他四十年的希望和温暖呢!
下辈子别再遇到她,是不想,再给她平添痛苦吧!
应南就这样坐在原地,不知道发呆出神了多久,良久才翻开跟前的笔记本……
……
简单开着车送陈清民去机场,陈清民许是很久没有碰过酒了,这一瓶红酒,就有些生醉发晕,躺在后椅上,迷迷糊糊地闭眼睡着——
简单看了一眼后视镜,嘴角轻挽着,眸中尽显温柔。
近俩个多小时的车程,快到的时候,简单叫醒了他,陈清民这才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开窗透气——
下车之际,简单刚想要解开安全带送他进大厅,陈清民叫住了她:
“不用了简单,你早点回去吧!”
简单回头看向后车座脸有些微醺的陈清民,没有出声。
陈清民喝了一口水,没有马上要下车的意思,只是继续出声说道:“简单啊!你妈这辈子不容易,你对她好点,别总是惹她担心生气了……”
简单眉头微微一皱,突然低声:“你叫应南来,是想让他劝我妈接受治疗吗?”
还是想在最后这一刻,成人之美?
陈清民有些意外简单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简单细声回应:“顾玖想要知道什么,又有什么能瞒得过他。”
她出发的时候,顾玖已经把她妈的病例调了出来了。
再说,她作为医生,想要知道又有什么难的。
陈清民深叹了一口气:“我叫你来,本来是想着让你来劝劝她的,治了,怎么也是希望不是。”
可她的性子实在是太倔强了,硬是咬着牙,不肯出半句声。
简单唇角轻挽着,眸中有几分光亮:“别看她总是一副轻柔的样子,骨子里,比谁都要强任性,她认了的事,旁人就是说破了嘴皮也不能撼动半分。”
如果骨子里不要强,她一个残疾的女人又怎么能独自把她抚养长大呢!
“她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说:人这一辈子啊!有多少时间是自由为自己活过的?小时候活的懵懂无知,二十岁以下为学业父母活着,二十岁往后为家庭生计奔波忙活,这一忙,就是余生。
她希望我活的自私,谁也不为,只为自己而活。她现在不就是在自私地为自己而活吗!”
自己的命,自己决定,不会为了家人而苟活。
所以,哪怕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病情了,也如她所愿,装傻充楞着,让她看到她的开心自由。
陈清民看着简单,有些出神。
良久,他低头发出一声轻笑,“她这一辈子啊!活的比谁都明白,又活的比谁都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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