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夜雨,机关大院里被刮断不少树枝,几个清洁工在打扫着。一只气球在对面屋顶滚着,随身会掉下来,或者随一阵风远去。
市委一号奥迪车在纪委大楼门前停了一会,然后开走了。
78号车停下来,焦副书记提着公文包从车上下来,他抬头朝上看了看,我慌忙缩回头。
上个星期一,焦副书记在省里挨批了,原因是焦副书记带着第二,第三和第五纪检监察室人员兴师动众去宁水县,又去来北京,先后带走了六个县长和副县长,导致宁水县所有工作瘫痪,而该县上访人员滞留北京不归,引起上层震怒。前些日子传言,市纪委闲人太多,人浮于事,官僚作风严重,要精简人员,据说要精简一半的人员去县乡两级。
传言很快被证实,市纪委召开全体人员大会,开始给大家吹风,有门路的,可以自己找单位接收,愿意下海的,可以停薪留职。
老罗叹息了一声,看着鱼缸里的鱼,这两日他都在专心致志的看鱼,似乎知道自己在这个办公室时日不多了。
林可娇看着报纸,报纸遮着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自从我在街头烧烤摊唱了那首王洛宾的《永隔一江水》后,老邱就学会了,没事就在办公室哼唱着,唱得整个纪委大楼,人心惶惶。
“风雨带走黑夜,青草滴露水,大家一起来称赞,生活多么美。”老邱唱道。
当老邱唱后面两句,我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却丝毫没有一点的伤感,而是那着一种愉悦的心情来唱,似乎这是他盼望的生活,盼望着纪委大楼赶紧倒闭。
“别唱了。”林可娇拍着桌子。
老邱看了我一眼,声音立马降了很多,但还是唱了两句,“姑娘人人有伙伴,谁和我相偎。”
老罗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如果我们第一纪检监察室裁剪两人,我是说干掉两人,那我申请一个名额。”
“好啊,老罗,我支持你。”老邱说,“我觉得你可以去基层发挥第二春。”
“如果裁一人呢?”林可娇问。
“那我就不走了。”罗副主任说。
“为什么?”老邱问。
“因为裁一个人,就裁不到我了。”罗副主任说。
“裁不到你,那会是裁我喽?”老邱拿着尺子挠着后背。
罗副主任捏了捏鼻子,“昨天在东坡路,遇到一算命瞎子,他帮我算了一卦,他说我办公室的西北风方向,有人危也。”
“西北方向?”老邱侧着身子,“这人不是我啊,是夏主任啊。”
“好啊,裁我没关系。”我说,“去哪都是为人民服务。”
“那就裁我吧,我回政法大学教书去。”林可娇说。“坐在这里,天天无事可做,简直是虚度年华。”
“真是说裁人就裁人啊。哎。”罗副主任唉声叹气。
“怎么就我们纪委裁人,其他部门也应该裁人。”老邱忿忿不平。
“算了,要是裁人,我就走吧,我早就不想干了。”我说。
“你真的假的?”林可娇说。
“当然是真的了,在文明办的时候,我就想辞职了。”我说。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焦副书记推门进来,他手里提着塑料袋,直接走到鱼缸前,手伸进塑料袋里抓起一把小米,扔了进去。
“不行,吃得太多,会撑死的。”罗副主任说。
焦副书记不听劝,又抓起一把小米扔了进去,“多吃点,以后就没吃的了。”
“焦副书记,你请坐。”老邱说。
焦副书记拽了一把椅子坐下,一脸严肃,“今天有个事,要通知大家,你们这个办公室要精简一个人,去下面基层工作。”
“就一个人吗?”罗副主任说,“不是要裁两个人吗?”
“你是嫌名额少?”焦副书记说。
“不不,一个名额正好,正好。”罗副主任看了一眼老邱。
“你们三个要走一个,你们商量一下看看谁走。”焦副书记说。
“焦书记,我们有四个人。”老邱说。
“这次女同志不是裁人对象,重点是男的。”焦副书记说。
“可以理解,这个社会啊,母的少,公的多。”罗副主任说。
“你的话是不是有点多?”焦副书记瞪了罗副主任一眼。
“我闭嘴,不说了。”罗副主任说。
“我想了想,裁谁?留谁呢?怎么能保证公平?想来想去,干脆不如抓阄吧,听天由命。”焦副书记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张a4纸,“我撕三个纸条,写留下和走人这两个字,抓到走人的,就走人,抓到留下的,就留下。”
“行,这公平。”罗副主任说。
焦副书记撕下三个纸条,拿起桌上一只签字笔,把字写好,然后他把纸条揉成纸团,放进塑料袋里。
“焦书记,你说走人,去哪里?”老邱说。
“我正要说这个,一是自己找接收单位,二是下海,可以办停薪留职,三是组织分配到基层部门,当然不一定非得是纪检部门。”焦副书记说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三个纸团,放在桌子上,“你们谁先抽?”
罗副主任和老邱看了看我。
“要不,我先抽?”我说。
“也行,你年轻,你优先吧。”罗副主任说。
“焦书记,算了,不用抽了,我主动申请走人,把我裁了吧。”我说。
“你先别急,先抽签再说吧。”焦副书记说。“如果你抽到走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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