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幽灵一样躲着阳光,摄入到屋子里。
入冬的南方室内温度仅不到十度,比外面冷得多。大家都搓着手跺着脚,看着梁敬。
治安队长梁建芳率先打破沉默:“听说监察组的人要来查我们?”
宣传委员李建芳和梁建芳同名不同姓,性格也大不相同,呸一口说道:“不是说村民自治么!我们一没有扰乱党纪,二没有违法犯罪,纪委也好公-安也好都管不到我们!”
梁建芳鼓起眼睛:“你聋了?我说的是监察组!不是纪委也不是公-安!监察组那帮孙子专门监察党外公共服务人员的!”
他唾沫横飞地:“你呀,学习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李建芳大怒,跳起来嘴里冒出一大串污言秽语,就要准备开怼。梁敬重重一拍桌子:“都给我安静些!”
等大家安静下来,梁敬才说:“别听风就是雨的,自己吓自己。全村上下,有谁没有搭两三个铁棚?都有嘛!现在地也不征了,钱也亏了,就算监察组来,我们上下串好口供给他们就是了。最要紧的是让施工队那边不要咬出我们来,这一关挺过了,梁村地那么多,我就不信过两年还不征?”
那些进村施工的施工队,和半个村委会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抢搭抢建的风波平息了,这些人已亏了一笔,没想到还惊动了监察组,真是雪上加霜。
这些人如今又恨又怕,只好抱团取暖。
梁敬话音落,屋子里一片死寂,人人都在思考他交代那话语的可行性。在场六个人都在想,要是自己答应了,别人会不会反转就咬出自己来争取立功?
各怀鬼胎的几个人,竟无一人出言响应梁敬。
梁敬脸上挂不住了,怒道:“玛德,倒是说句话啊!平时分钱拿得那么爽快,现在监察组还没来就都成了怂包?”
“收收水电费是一回事,可是利用职务之便来套取赔偿款又是一回事了啊……”梁建芳长叹,“李嘉宁的事才过去了三年不到,追诉期还没满呢!”
李建芳咬牙切齿:“最可恨是那个什么都市报,竟然来搞暗访!要不是咬出了李嘉宁的事情来,谁会想到来查!”
梁建芳说:“对了,这事儿三叔知道吗?”
李建芳摇头:“不知道的。”
大家明显松了口气。
梁立人原则性强,大伙儿知道他那茅坑石头又臭又硬的脾气,做事儿不约而同绕过他。
之前几年,他只是个没有实权的书记,众人不把他放在眼内,没想到去年一年整顿软弱涣散组织,梁立人又在村子里威望高辈分大,渐渐地说话分量越来越重。
李建芳一拍大腿:“要死了!要是三叔带监察组的人来怎么办!”
“抵死不承认呗!”梁敬黑了脸,“走,我们去档案室里,先把资料抽出来!”
黑夜,几个人摩托车都不敢开,悄悄来到村居委办公室二楼档案室,打开铁门。一股灰尘混杂着拖把味扬起来,三面靠墙的大铁柜无声伫立在屋子里。
中间一个办公桌,积了薄薄一层灰,显然这个地方平时没有人来。
几本册子整整齐齐叠放在办公桌上,上面宋体字印刷着“索引”,下面档案整理人落款是顾久。
一群没读过多少书的糙汉子研究来研究去,最后文化水平稍高的三社社长梁柱坚说:“去年顾久整理过这里的档案,这是索引。根据索引可以查出历年资料。李嘉宁的原始资料在三年前。”
也不敢开灯,都打开手机电筒,按着索引找,还真的找到了。
从量青苗的手写原始件到最终协议,一一齐全。里面附录的还有李嘉宁农场原本的土地证面积。
“赶紧把原始件拿出来!检查一遍……”
啪!
灯骤然大亮,照得他们猝不及防,怪叫声伴随着档案盒跌落的声音此起彼伏。胸前挂着红牌牌的监察组员门神一样堵在档案室入口,带队的正是吴委员。
他犀利眸光在梁敬等人脸上一一划过,说:“全都不许动,拍照存档,人带回去。”
两个建芳全傻眼了,求助地看向梁敬,梁敬两腿一软,倚着铁柜滑坐到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
三年后。
深圳大学校门口。
“欢送师兄师姐”的横幅挂得满校园都是,整个校区写满离愁别绪。
拖着两个28寸大行李箱的徐竹君和同学们在校门口拥抱、告别。
“再见!”
“再见!以后常联系!”
一辆白色奥迪q5停在校门口,摁了喇叭。徐竹君看到,笑着说:“接我的人来了!”
旁边女伴羡慕道:“是男朋友?”
结果车窗落下,露出一个戴墨镜、巴掌脸的精致女人,把同学们惊一脸。徐竹君很受用,笑嘻嘻地说:“不是,我男朋友在那边呢。这位是我姐姐。”
“啊,徐竹君,你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同学们大惊失色。
徐竹君无语:“你们的关注点不是应该在我男朋友吗?”
身后传来钟宇航的笑语:“没关系,我不介意被猗猗姐抢风头。”
同样今天毕业的钟宇航,行李比徐竹君简单得多,他只有一个箱子和一个随身包。单手把徐竹君的一个箱子拖在手上,说:“走吧。”
两个人的行李把q5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地,梁猗猗吐吐舌头:“就这么点?其他行李呢?”
“快递发回去了。”钟宇航说,“猗猗姐,我想……”
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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