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爷爷寿终正寝,梁猗猗作为唯一的孙女,负责护送爷爷的骨灰落叶归根。
妈妈是寡妇不方便回去,家里的叔伯们先走一步回乡下做准备工作,坚强独立的梁猗猗二话不说,把爷爷往背包里一装,贴上几道黄符,走上了回乡之路。
一路平安无事,回到她的家乡宁县。
要到爷爷出生长大的村子梁村还得坐一个小时大巴。
梁猗猗买好车票,自动自觉坐到车厢最后面,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埋头打盹。
生老病死,人之大事,等到了梁村之后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她必须抓紧时间养好精神才行。
轰隆!
好像存心不让她好好休息似的,车子开出县城没多久,天边就涌起厚重乌云,雷蛇盘旋,轰鸣不绝,一场山区雷暴雨说来就来,倏然而至。
大雨倾盆而至,瞬间把天地连成一片模糊,行进中的车子猛地戳了一下,正打瞌睡的梁猗猗险些被甩到过道上去。
不只是她,不少人也被这下甩不轻,炸了锅:“怎么搞的!还会不会开车了!”
“车子抛锚了!我也不想啊!”
司机自己也很大怨气,和乘客吵了起来,车里闹哄哄的吵成一锅粥。梁猗猗揉揉脑袋上被撞起的大包,没有参加到这场徒劳的争吵中,心里却免不了怨气:“真倒霉……”
摸摸身边被自己固定得好好的背包:“爷爷你没事吧。”
背包安安稳稳的放着,不动如山。
梁猗猗松了口气,眼睛无意识看向窗外:“这只是过云雨吧,怎么下那么久?”
隔着车窗,她看着五岁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的家乡,感觉模糊又遥远。
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玻璃上,冲刷出道道水帘,柏油县道上雨水横流,汇成小河快速向低处流淌。
路边上依稀出现一个人状物体的轮廓。
梁猗猗不由得瞪大眼睛:“咦?”
那是一个人吗?
她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被泡在雨水中的那个人,肩膀忽然动了一动,动作很微弱,但,真的动了……
梁猗猗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了,她拍拍前座大叔肩膀,指着那边问:“大叔,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什么人?”大叔被她猛的一拍,整个人跳起,同时也看见躺在水里那个人,“哇!那边有个人啊!”
山里人还是淳朴,见路边有人昏迷了,立马架也不吵了,几个大汉打了伞下去把那年轻男人拖上车来。
梁猗猗按捺不住好奇心,凑到最前面去看。
一翻过来,是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眉毛齐整、鼻梁高1挺,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微卷的黑发一根一根紧贴在湿漉漉的皮肤上。美中不足的是他肤色很苍白,两片薄薄的纸唇也毫无血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状态。
司机给他清理了口鼻处的泥污,弄干净之后这男人越发显得隽秀俊美。
有人大声惊呼:“这不是我们那旮旯的顾大学生嘛!”
“咦?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他!”
“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怕不是喝醉了乱跑吧!闻闻身上还有烧酒味儿呢!”
梁猗猗听着周围人肆无忌惮甚至带点奚落的玩笑,很是无语。没想到拉上来的竟是个醉鬼?
司机对着顾久又捏又拍,顾久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司机急了,抬头冲着人群大喊:“你们谁身上有药?”
梁猗猗身上正好带了风油精、双飞人药水和止血贴,就取出来:“我有。”
她给顾久的太阳穴和人中抹了风油精,又喂了十来滴双飞人药水。
过一会儿,他醒了。
醒来的时候,雨过天晴,太阳毒辣辣的,刚刚才淋透的车厢成了大蒸笼。司机下去修车,其他人下去乘凉,热浪逼人的车厢里只剩下梁猗猗照看着他。
顾久一醒过来见陌生地方,霍然坐起,目光凶狠:“……”
“你醒了?”梁猗猗打了个招呼,撕开一片止血贴,去贴顾久膝盖上一个被树枝刮的小伤口。
止血贴粗糙的纱布面接触沁血伤口,顾久倏尔伸手,牢牢扣住梁猗猗手腕!
他手劲儿大,弄疼了梁猗猗,她惊叫:“你要干什么?!”
“你是谁?”
梁猗猗说:“这里是长途大巴,车坏了,他们都下去修车了。留下我来照看你。”
顾久狐疑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在这个老奶奶倒地都不扶的社会,还存在这种好心人?
梁猗猗被他看得毛毛的,索性放下止血贴,两手一摊:“我也是路过而已,不救你的话你可能会在县道上被淹死。”
大马路上淹死人,这可是一条新闻……
顾久这才信了,放开她,满脸漠然:“哦。”
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梁猗猗大感没趣,果然是老奶奶倒地都不扶的冷漠社会。她站起来,捶打酸麻两腿:“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修好?”
司机从外面跑上来说:“修不好了!我打电话叫拖车!”
车里车外的人再次炸了锅,有些离目的地近的,索性开始收拾东西:“还不如走路回去!”
梁猗猗看了看百度地图,这里离梁村还有两三公里。犹豫了一下,也去拿行李。
“你要去哪里?”
身后传来顾久的声音。
梁猗猗说:“走路回梁村啊。”
“你也要去梁村?”顾久紧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青白的日头生晒下来,地面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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