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昭苏醒是件大事,这位好不容易退出庙堂的中书大人突然清醒过来,可把不少人吓着了,皇上更是盛情,亲自请其回京。
叶长安觉得其中有诈,毫不留情的扣下了那些所谓的急信。
她懒散的靠在陆景昭的怀里,闷闷不乐问:“你才醒了还没出两个月就三催四请上京,你说那小皇帝在打什么鬼主意啊?”
陆景昭半靠在长椅上看书,墨发随意挽起,眉眼间尽是优雅和恣意。
两人懒散倚靠着,安静美好得如同一幅墨画。
尽管岁月无情蹉跎,终究还是留下了它美好的样子。
陆景昭替她拉了拉掉落的袍子,笑了下:“嗯,大概是朝廷上的老臣又欺负他了吧。”
宁王新君上位,一朝要制衡四方,难免会处处掣肘。
“他是皇帝,谁还能拔老虎须不成?我看他八成是想你回去,帮他办那些得罪人的破事,我可警告你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别想去沾染!”叶长安恶狠狠的警告道,然后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再说了,他又不是你儿子,老粘着你做什么?”
陆景昭眸光微动,然后什么都没说,悄然合上了书。
叶长安半天听不到他接话,就拨开了他手里的书,皱眉:“你怎么不说话?”
随后心中一慌,他不会真的想回京吧?
结果陆景昭凝眉沉吟,煞有其事说:“在想,皇上总觉得我无所事事太闲,我们是不是该赶紧再生一个?”
他说得一本正经,但是弄得懵了一脸的叶长安,不知该接什么话了。
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的陆景昭已经将她抱进了里屋了。
接着,叶长安惊天动地的喊声就传了出来,惊了满院乍暖的春色。
“啊!陆景昭!!你要命啊!”
……
最后陆景昭当然没有当即上京赴任,不过消停了两个月后,他一反常态主动陈情请罪,说是愿意回京了。
皇上当时很是高兴了一阵,还亲自带上莫离去皇城外接人了,却没有想到姗姗来迟的陆中书拖家带口上京时,实情却是跟他想得不大一样。
因为陆景昭陈情的意思大抵是这样的:不好意思啊皇上,难得您亲自来接我,可不巧长安怀了身孕,我得常常回家照顾她,没事批批公文还行,太累太麻烦太危险的事请不要找我,我不会干的。
皇上相当心塞。
叶长安语重心长的教育儿子:“学着点,什么叫蹬鼻子上脸,看看你爹多阴险。”
小七深以为意。
莫离的婚事如期举行,被赐婚的女方是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大婚那日热闹非常。
叶长安和陆景昭一同赴宴,那日莫离脸上的笑容不多,像是被逼婚的。
临近吉时不见人影,怕出事,叶长安只好去找人了。
在莫家后宅,没想到找到新郎官的竟然是陆景昭,他似笑非笑的说:“长安和你早就没有半点可能,你现在才想反悔,是不是太晚了?”
莫离扭头看是他,心底一阵隐隐约约的失落后,又释然的低笑了。
只是他面上依旧皮笑肉不笑的,出言不逊:“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是你,看我好戏也不过如此,你得意什么?”
陆景昭默了一瞬。
莫离的暗示他知道,谁都知道他和叶长安是结发夫妻,可他和长安却尚未拜堂成婚。
仓促的私定终生对他而言,是除了遗憾,还有愧疚。
莫离起身走开时,拍了拍陆景昭的肩膀,低声说。
“是因为长安只要你,我只能放手。姓陆的,给我好好珍惜。”
陆景昭无声的清笑,目送莫离远去的背影,心如止水。
他会无比珍惜。
当年被烧毁得面目全非的陆府,如今已经重新修缮了,几乎是照着从前的叶府修建的。
所以叶长安踏进门的那刻,彻底傻了。
她怔怔的望着熟悉的家苑,有种眼泪马上就忍不住要夺眶而出的冲动,一草一木都细致得让她不知从何下脚。
好像所有她以为痛失已不可挽回的东西,都安静的待在岁月的尽头,一直都在。
屋檐下,早就布置好的喜堂空无一人。
只见红绸缱绻连绵,迎风而动的帘幔艳红烫人,恍若有个年少的她躲在远方,在风里痴痴的在笑。
叶长安愕然的抬头看他:“景昭?”
陆景昭嘴角微扬,一步步牵着她走:“长安,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
叶长安哽咽着点头。
对,从来没有离开过。
一切都还在。
只是年岁匆匆过,清风依旧笑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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