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见周淇对《花鸟图》爱不释手的模样,略略坐了一下,喝了盏茶便打算离开。
临走时,又想起永安侯府的荷花是长安一绝,索性让周淇给指了个方向,今日正好去瞧上一番。
这一处由老侯爷亲自设计督办建造的荷花池果然名不虚传。
眼前的荷花仿佛无穷尽,配上四周古雅的水榭楼阁,仿佛人在画中。
他挑了一条隐蔽无人的小径,打算在荷花池畔停留片刻,却发现那条小径附近似乎有火烧过的痕迹。
这本与他无关,可走过时,眼睛一瞥,却瞧见小半张被烧毁的手稿。
半是灰烬的手稿上,有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那是薛龄的笔迹!此时薛龄见太子殿下来回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并不知他心思辗转。只觉得殿下向来喜欢这些小物件儿,可这只茶盏并不十分精致,于是想着不如改日,她挑一套更好的送
去给殿下赏玩。
青瓷的茶盏将萧礼的手指衬得更加干净修长,仿佛回到了那日的荷池畔,他亲自将残破手稿拿在手中,干净的手掌沾染了些许灰烬。
那时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又警惕地将其放回了原处。
如今,薛龄的手稿被他细细看过一遍,与那日记住的零星内容全数吻合。
也就是说,这手稿早已落入他人之手!
萧礼沉思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对面女子的身上。
薛龄支着下巴,悠闲地望着窗外景色。
外面凉风习习,他想着心事,见她的几缕发丝随意绕在腕间。另一只手的手指学着他惯有的样子,闲闲地敲着。此情此景,令人想到世间无限美好。
萧礼本来要开口向她说一说,那些朝堂上惯用的阴诡伎俩,看到薛龄此时的模样,突然就全都咽了回去。
他今日带她出来,本就是想让她轻松一日的。
这些天,薛龄兼顾中书省和鸿胪寺两地,虽然将每一件事都办得很好,却始终紧绷着精神,甚少有笑容。
他想,自己会继续带给她前行的动力,也甘愿为了留住她的笑容而操心。
因为,他喜欢她。
听了萧礼的话,薛龄回去后并没有将已经写好的奏表递上去。
只是,因她之前已经同负责此事的官员提过,所以只好写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内容。
最后呈给陛下的奏表中,她主要是将自己与方瑞青的职责叙述一遍,再例行问候陛下罢了。
这一份无关紧要的奏表,并未送到陛下案头。当然,这也是薛龄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她却不晓得,此时陛下手中正拿着另一封奏表细细看呢!
“启奏陛下:值此与丰罗往来之际,对我朝通晓丰罗语之人才,合该有二策……一策为广纳人才,二策为广育人才……此二策并行,则可保人才济济,无后顾之忧矣。”
这封奏表内容与薛龄此前所写别无二致。
良久,陛下放下奏表喃喃道:“纳才,育才。好!甚好!”
奏表被陛下拿起又放下,来回反复,落款处的字迹飞扬洒脱,写得却是——
辛锐。
如果薛龄见到这个场景,不知是会因这奏表的内容得了陛下青眼而欣喜,还是会因为惨遭抄袭而感到愤怒!
无论是怎样复杂的情绪,对于此时一无所知的薛龄来说都不重要,她要关心的是典籍译本的收尾事宜。
按照上一回准备译文的经验,所有译本该分门别类,给专门的人看过一遍,才好进行统一誊抄,最后再呈给陛下。
上次她的《丰罗医药集》特意给御药房的大人看过,而林文英的《乐论》更是没有半点马虎,不仅给魏清颐看过,林文英还亲自找乐苑的几个乐师检查了一遍。
但是说起来,最近这一批译本却与之前的有些不同。此次的典籍内容,除了医书药典、音乐宗教之外,更多的是浅显易懂、范围领域广泛的综合百科大全。还有的书册,干脆就是民间志怪异闻录,要么就是丰罗俗语、民间
谚语,总不能为了一册译本的几个段落就兴师动众。
薛龄想了想,干脆将所有待收尾的译本列了张清单,统共分成两大类:
一类是照殿下之前的办法,送去给专门的人看。比如这次她自己负责的《杂症论》,和林文英几人负责的几册音乐理论。
另一类便是无法送给专人验看的了。薛龄思索后,决定请这批译语人互相检查。
译语组中的三人负责的是《丰罗谚语大全》和《丰罗志怪》。这两册书内的篇幅都是独立的,当时三人合作分工,如今便请一位中书省的蕃书译语人来统一检查。
顿了顿,薛龄在负责译本检查处,写下了刘之越的名字。他向来用词精准,做表疏译文的时候速度又是最快的。
按照这个想法,她很快将其他译本也分派了出去。
方瑞青替薛龄看过后,也觉得她这个办法很好,还帮着她将音乐理论的译本送到了乐苑中相熟乐师们的手中。
薛龄为此十分感谢他,笑着说要带些风味小吃好好向他致谢。
方瑞青听了却连忙摆手:“薛大人先别忙着谢我,我也是立刻有事要劳烦大人的。”
“但说无妨。”经过一日的辗转,薛龄已将译本尽数分了出去,此刻心中松快不少。
方瑞青为难的挠了挠头,开口却坚定:“薛大人你也晓得,春日时我妻子临盆,当时我却在京郊大营陪同丰罗使臣,不能在家中陪同。”
薛龄点头,这件事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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