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脚新女性6
在林安妮气得要疯的时候,顾青在给赵太太念新一期的《新女性周刊》,赵太太听到以自己名义发表的读者来信刊登出来了,很是高兴了一回。末了,还拿过来杂志,自己看看,“赵——美——兰,这是我的名字,这三个字我认得;这两个是‘读者’,我也认得……”
难得婆婆有兴致,顾青就干脆把这一篇文里的字都教婆婆念会了。
赵太太打这以后,就愈发认真地习字、听报,又遇到格外不能忍的,就让媳妇帮她写信给报社、杂志社,赵太太口述,顾青书写、润色,婆媳俩相得益彰。
每每这个时候,赵太太就叹气,“我儿媳妇是多好的女子,秀外慧中,可惜,我那儿子糊涂,老想……哎!算了。过得几年,若他还是这样,我就给他纳个妾,生了孩子抱在你跟前,有我在,绝不会让妾室对你不敬的。”
顾青一听,心想,可别提妾室了,你儿子痛恨妾室这种封建糟粕,人家只喜欢重婚。
见儿媳低头不吭气,赵太太还以为她不喜欢妾室,也就不再提了。其实,赵太太也知道多一个人多一份是非,一个家要安宁,还是一夫一妻最好。
不过儿子儿媳还年轻,倒也还能等等,媳妇现在从外表到思想,都算得上新女性了,或许儿子和她能日久生情也说不定,赵太太这样一想,就决定再等等。
只要赵锦丰来了,赵太太就尽量走开,让小两口相处,可惜这俩人都厌恶对方,顾青是能躲就躲,赵锦丰是低头喝茶看报不抬头,完全没让对方入自己的眼。
儿子的心意并没有改变,赵太太也无奈,但是她也不敢硬劝,已经知道儿子对父母做主包办婚姻很反感了,硬逼就把儿子逼走了。
不过赵锦丰不爱理人,顾青正中下怀,她巴不得这人少来。
神父的下午英文班,学员来来去去,有的人来一次就不来了,有的人坚持几天,有的人时来时不来,像顾青这样每天雷打不动,坚持数月的,只有这一个。
而且,神父发现这位中国女士,放足、剪发、学洋文,数月下来,已经和他第一次见时判若两人了。变得自信、从容、洒脱,最重要的是神父发现这个中国女人是个语言天才,学英语学得很快,已经可以教其他学员了,学员中有不懂又不好意思问神父的,就都问她。
顾青还自告奋勇,“神父,我来给你当个助教吧。”
神父欣然同意,毕竟玛丽修女还有别的事务要处理,准备讲义、收作业这些事情,有个专人来做似乎不错。
当神父问起,“方女士,为什么你学英文这么快,是以前学过吗?”
顾青就把“万能”的弟弟提出来,“我弟弟教的,他的英文书我都看过。我有点基础。最近,我在试着读英文书呢。”
神父释然了,“原来是这样啊。可是,即便如此,你也是我看过的学英文学得又快又标准的。”
顾青都不好意思,上了多少次大学了,还出国交流过,这要是英语还不行,那该找块豆腐碰死算了。她想了想,找了个借口,“其实,我觉得英文不难学。”
“哦?很多人都说英文难,你是我第一次见到中国人说英语简单的。看来你真的是语言天才。”神父点头。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天才,我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您看,英语只有26个子母,而且都不复杂,学会写26个子母,就会书写了。可是,汉语呢?至少要会写几百个字,才算是会写字。而且很多字构造是比较复杂的,因为……”
说到这里顾青停顿下,“您听说过甲骨文吗?前些年,有人发现了中国最早的文字,甲骨文,最早的汉字每一个都是一幅图画,我们的文字是起源于图画的,比如,我给您写一个门字……”
顾青拿了纸币,写了个“门”,“这个字和它代表的实物是不是很像呢?”
神父点头,“是的。确实有些像。”
“可是英语呢?我觉得,在我们看来,更像是一种密码语言,子母的不同排列形成一个单词,要有人告诉我,我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不管怎么说,学会英文的书写比学会汉字书写要简单多了,也快多了。我现在对学英文很有兴趣,希望以后能跟外国人流利地对话。又或者,说不定以后能当个翻译。呵呵,好像有点吹牛……”顾青本来越说越起劲,但是说到当翻译,想起任务里没有,心说还是算了。
可是神父却一直很认真地听,“不,我觉得你没有吹牛,你说得很好。我来中国多年,虽然可以和中国人交流,但是中国字一直是我的障碍,我觉得太难了,太复杂了,所以一直没有学。但是今天听到你这样说,突然感觉好像懂了什么。我想我也许可以试着去学读、写汉字。还有,你说的甲骨文,哪里有?我也有兴趣。”
“这个啊,我想想,好像在一个书店里看到过,我再见到会留心的。”
……
顾青后来特意去找了一本《甲骨文与汉字演变》,送给神父。神父很高兴,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来,但是他不认识汉字,顾青就每天学完英语,收了作业,留下来,给神父讲解这本书。
神父看着中文书,就发表议论,“中文的书都是从右往左写,还要从上往下看,竖着,不是横着,看得很不习惯。”
顾青就开起玩笑,“我听说过一个说法,西方人有冒险精神,喜欢观点创新,所以看前人的书,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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